馮勝苦著臉,支支吾吾道:“家主,明日出城,必定九死一生。小人生死無關緊要,左右不過爛命一條。家主金尊玉貴的,不值當冒這個險。”
九死一生是一定的。
隻不過九死一生的是誰,還說不定。
廖華裳淺笑著撫了撫衣袖,“你不去,周禹的人怎麼會相信,你是聽他們命令行事的呢?”
“可,可是……”
馮勝眼睛轉了又轉,好半天才想出一個借口,“家主若是有何閃失,那小人豈不是難辭其咎?”
廖華裳微微一笑,“想什麼呢?明日隻管跟著便是。本夫人的命令,有容你說不的權力?”
馮勝待要再勸,心中卻是突然一動,笑道:“小人明白了。小人一切都聽夫人命令。夫人說往東,小人絕不往西。”
廖華裳看著馮勝恢複到85的服從度,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下去吧。”
“是。”
北關春季風大沙多。
第二日天快亮時,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得窗欞咯啷咯啷響。
卯時正,廖華裳如常起身,開始處理府中事務。
巳時正,仍不見其有出城的打算。
馮勝已經在正院門口轉了十幾遍,探頭探腦朝院裡看了又看。
至午時,正院上房裡終於有了動靜。
卻是一排丫頭端著食盒,往房裡送餐,主人家準備開飯。
小太子周璿踩著飯點入了府,一下馬車,撒丫子就往正院裡跑,一邊跑一邊喊,“娘親,孩兒今日月測得了優!”
廖華裳笑吟吟接住撲過來的瑞兒,接過丫頭手裡的帕子,替他拭著汗,“厲害!是你外祖父出的題目嗎?”
瑞兒咧著嘴笑得開心,“是,而且還是外祖父親自批閱的。瑁哥也是優,紀旻字寫得不好,被先生留下罰抄大字。”
他將小手罩在廖華裳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大伯祖家的琛哥兒不合格,也被留在學堂裡背書。”
廖華裳也學著瑞兒的樣子,附到他耳邊低聲問道:“準備得如何了?”
瑞兒用力點點頭。
廖華裳拉過瑞兒的手,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先吃飯,吃過飯跟娘親去看看咱家的地,種的燕麥發芽了沒有。”
院門外,有人鬼鬼祟祟走到馮勝身邊,輕輕拍了他的肩一下。
馮勝嚇了一大跳,差點叫出聲來。
他回頭一看,認出此人是在二門傳話、叫王良的,遂問道:“王兄弟有事?”
王良左右瞧瞧,小聲問道:“家主不是說,今日要出門嗎?怎的現在還沒準備?”
馮勝一聽,立刻明白,此人就是那老太監所說的、靖國夫人府上與自己傳話的人。
沒想到家主如此精明一個人,身邊居然還有南朝皇帝安插進來的細作。
過了沒一刻鐘,正房門口突然有個穿粉色比甲的丫頭閃了一下。
王良收回眼神,小聲說道:“差不多了,你盯著點,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馮勝麵上不顯,心裡卻震驚的嗷嗷大叫:家主身邊竟然也有細作?!
家主知不知道?
他要不要跟家主說啊!
還是算了,等家主能活著回來再說。
可轉念一想,若家主不知道,再著了那細作的道兒呢?
馮勝急得抓耳撓腮,在院門外團團亂轉。
鄭全看到了他的異樣,提著大刀朝這邊走了過來,問道:“你有事?”
馮勝下意識搖搖頭:要是,可能,或許,廖華裳此次果真中了埋伏,他是不是,就可以恢複自由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