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內,幽深的宮巷兩邊,黑衣黑甲的禁衛軍手持長戟,筆直而立。
新晉的禁衛軍統領扶著腰刀,站在宮門內,朝著周宸伸手示意,“殿下請,陛下在承安殿的清心閣,靜候殿下。”
周宸也不計較他的稱呼,輕輕一提馬疆,打馬進了宮。
無人敢攔。
更無人敢指責周宸此舉的“冒犯皇威”之罪。
穿過一道道宮門,大軍到了承安殿前。
周宸在承安殿門前那道高高的石階前下了馬。
周禹身邊的總管太監連忙小碎步迎了上來,躬著身子朝周宸示意,“太子殿下,您請。”
謝翊上前一步,低聲問道:“陛下?”
周宸抬手製止,點了謝翊和程芳隨從,其餘將士則留在原地。
清心閣是父皇以前在朝會之外、處理政事的地方。
他曾經也隨著父皇坐在這裡,跟著父皇學習如何處理朝政。
那熟悉的龍案、筆架和瑞獸麒麟鎮紙,都還是那麼熟悉。
隻是龍椅上坐著的那個人卻變了。
周禹穿著龍袍,頭戴金冠,歪在龍椅上。他麵前隻放了一隻酒壺和一隻酒杯,正在自斟自飲。
他酒意上臉,兩頰有些酡紅,迷離的眼神在看到周宸時,飛快地閃過一抹嫉恨,隨即又隱了去,冷笑一聲,“你來了。”
他揮了揮袖子,醉意濃濃道:“坐吧。”
程芳迅速搬來一張錦凳,放到龍案旁邊。
周宸走過去,一撩衣擺坐了下來。
周禹一邊自斟自飲,長歎一聲道:“朕,隻比你小半歲。從小到大,就在母妃的嚴厲教導下,比照著你,被逼著成長。”
“我們,都是父皇的兒子。可父皇的目光,永遠隻放在你一個人身上。”
“朕也很努力,也希望得到父皇的認可。”
“可,你是皇後所出,是嫡長子。所以與生俱來,就占儘了彆人窮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一切。”
周禹自嘲一笑,“傅恪的計劃……”
他瞪著一雙通紅的眸子,直直看向周宸,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本該天衣無縫!唯一的疏漏,就在廖氏身上。”
他長歎一聲,垂頭喪氣道:“百密一疏,終是滿盤皆輸啊。這或許,就是天意。”
周宸冷冽的眸光緊緊盯著周禹,突然輕聲問道:“那天的事,是不是你做得手腳?”
周禹沉默一瞬,舉著酒杯的手撐住額頭,突然哧的一聲笑了起來。
他笑得渾身發抖,手中酒杯裡的酒被抖了出來,灑在案幾上。
周宸臉色陰沉,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逼著自己將目光從周禹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