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媞這般處置,李懷肅仍覺不滿,“二十大板,再加二十個耳光,之後把人扔回牧家。問問牧家,孤大婚第一日就讓這老婦上門來惡心孤,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玄甲衛得令,立時便往外拖拽孫氏。
那孫氏初初聽得“牧雲安”為她求情,心中剛湧出半分奢望。
便被李懷肅冷沉的話,一下子截斷。
二十大板,二十個耳光……
雖死不了,可也得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還未必能養得好!
這怎麼行?
她不過、不過是來要點東西!那人參和田莊、鋪子切切實實都是牧老太太要的東西。
隻有那對銜珠累絲金鳳大簪,是她私心裡惦念了好久,想趁機要來,充了自己的私庫。
她的首飾盒,可全靠著沈氏留下的好東西支撐!
那大簪,等往後戴著給大兒子議親,也有排麵兒!
誰知道,東西沒要來,反而討了這一頓打!
孫氏張開嘴,還要哭求。
被身後的玄甲衛一把捂住,“不可驚擾太子、太子妃!”
就這麼嗚咽著拖走了。
孫氏一走,花廳中才恢複了清淨。
李懷肅吐出一口濁氣,回身看向雲媞。
見她今日家常一身粉紅色長裙,上麵重重疊疊罩了七重薄若輕煙的紗。最裡麵的一重,繡著日月星河,第二重繡著山川河流,再外一重便是各式亭台樓閣,華美大氣,美不勝收。
更襯得雲媞一張小臉,宛若雲天之上的神女,格外明媚嬌豔。
李懷肅第一次見雲媞做這般裝扮,一時間臉色有些紅。
目光落到最外層裙擺上抽絲處,李懷肅皺眉:“可是剛才那個老婦抓壞的?她真該死!”
雲媞微微一愣,微笑:“自然不是嬸娘。怪我自己不小心。”
李懷肅:“如何能怪你?那老婦專橫跋扈,在家時,她也這麼欺負你?”
雲媞低頭,麵上笑容淡了些,“有娘在的時候,她並不敢。”
畢竟,偌大的一個牧府,還要靠沈氏的嫁妝養活。
牧老太太就偏疼小兒子,偏疼孫氏,也隻敢背地裡搞些小動作,不敢明目張膽。
提到牧雲的娘,去了的沈氏,李懷肅伸手,把雲媞攬入懷中,“過幾日回門,我陪你去拜祭你娘。”
雲媞心口微動,“多謝太子殿下。可娘……沒能葬在牧家祖墳。”
李懷肅一愣,“為何?”
雲媞依偎在太子懷中,眸光一閃,“娘是橫死,依著牧家的規矩,不叫入祖墳,怕壞了風水。”
說著,雲媞自李懷肅懷中抬頭,“殿下,娘她能不能……”
自雲媞醒來,她不止一次派來福去打探娘最終的埋骨地。可沈氏的喪事是牧殊城親自經手,來福能接觸到的,隻有牧家下人,根本不知道老爺把夫人屍身葬在了何處。
打探不出來。
雲媞本想求李懷肅壓一壓牧殊城。
可話一出口,卻叫李懷肅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母後。
元後是自戕,牌位不得入皇家宗祠。他以戰功換出娘的牌位時,德昭帝高高在上,冷冷地對他道:“我看你彆白費心思。比起你,你母後肯定更願意陪著你大哥。”
想起那錐心的話,李懷肅擱在雲媞肩上的手指驟然收緊。
後麵的話,他沒聽清,隻有些狼狽道:“雲媞,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還要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