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沈氏一族,大盛首富。
金嵐目光好似黏在了那隻荷包上,怎麼也撕扯不開。
那荷包成年人拳頭大小,通身的墨綠色絲絨,上麵飾以金線繡成聯綿精美的紋路,被小丫鬟捧在手裡,映著日光,閃閃爍爍,動人心腸。
聽不見金嵐的回音,那小丫鬟忙又殷勤道:“誰不知道金嵐姐姐是太子妃身邊第一等得用的大丫鬟?咱們小姐也沒有旁的事要勞動姐姐,不過就是大老遠來此,人生地不熟,心中實在惶恐。想找金嵐姐姐打聽打聽太子妃的喜惡。”
小丫鬟聲音甜甜的,手中的荷包怎麼也不肯收回去,“好姐姐,你就隨了奴婢去吧。省得我家小姐要怪的。”
金嵐回頭看了一眼床榻邊呆呆愣愣的牧雲安。
那小丫鬟一席話,牧雲安渾似未聞。隻是半張著嘴,呆看著前方,連唇角淌出了口涎,都一點反應都無。
從前的牧雲安最愛乾淨。
門外的小丫鬟還在聒噪。
總這麼下去不行,萬一這小丫鬟推門進來,看到牧雲安……
金嵐給自己找著借口,終於還是起身,向門口迎去,“好妹妹,讓沈側妃久等,是我的不是了。太子妃吩咐過,要好生伺候兩位側妃,我這邊去看看側妃那兒可缺什麼少什麼。”
她小心翼翼鎖好門窗,跟著那小丫鬟一起走了。
沈聞溪的院子,是整個太子府的南邊。從建築到內部擺件兒,不一樣不是按著南邊的規矩來,很對沈聞溪水鄉出身的溫婉性子。
金嵐來時,見沈聞溪已去了覆麵的喜帕,身上的吉服也換做了淺粉色的家常衣裳,不覺一愣,“側妃,這……”
沈聞溪麵容白淨,細細的柳葉眉,一雙丹鳳眼,模樣兒十分清秀。
她溫婉一笑,“金嵐姑娘,快坐。不怕你笑話,我這一路上,聽的都是太子、太子妃十分的恩愛,又聽聞秦家那位美豔動人,聞溪有自知之明,可不覺得今晚殿下回來我這院裡。”
沈聞溪說得直白,金嵐倒有些不好意思,“沈側妃勿要自謙……”
“不是自謙,”沈聞溪笑笑,使剛才那小丫鬟又抓了一把金瓜子,塞進金嵐手裡,“金嵐姑娘勿要推辭。你也該知道,我沈家和牧家本是姻親,若不是我那表妹不幸沒了,如今的太子妃可就是她了。”
金嵐張了張嘴,終究是把話咽了下去。
雲媞可是交代過,不許她們這些下人胡說。
沈聞溪見金嵐欲言又止的,倒也不催,隻笑了一下,“可天意弄人,如今的太子妃,是我姑父繼室的女兒,這隔著一重,我也不能舔著臉上去攀親戚。還請金嵐姐姐,若方便,多在太子妃跟前幫我美言幾句。就算是憐憫我這遠嫁的孤女了。姐姐說,可好?”
金嵐自然答應。
可這把金瓜子拿得,到底有些心虛。
雲媞身邊,她是說不上多少話的。可這位沈側妃,是真正的太子妃的表姊妹,想必也不會互相難為。自己也就不用為她操心了。
沈聞溪叫金嵐來,居然真的隻是央她在太子妃跟前多美言幾句。話說完了,又賞給了她許多糕點、茶酒,這才放她去了。
門一關,沈聞溪麵上的笑容立時便淡了下去。她看向一旁忙碌的小丫鬟:“你尋錯人了。”
小丫鬟臉一紅,咬唇:“可、可奴婢確實打聽得真真兒的,說那太子妃在娘家時,身邊就這一個侍女最得用。”
“你看她衣裳首飾雖不差,行動間卻絲毫沒有得臉大丫鬟的氣派。更何況,若真是太子妃身邊第一等得用之人,能對著一把金瓜子笑開了花?眼皮子忒淺了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