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父子倆才有說話的機會,丁誌祥看著已經是大人模樣的兒子,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什麼時候去的香江?”
“五一去的。”
“那個單位……乾什麼的?”
“研究地方風俗,青雲觀的道長介紹的,就是個民間調研任務,本來是給爺的,估計是看他年齡大了,就給我了,跟著去跑了一趟。”
聽丁文俊的解釋,丁誌祥點了點頭。
“下次有事先給我說一聲,跑那麼遠,現在騙子多。”
“知道了。”
有錢好辦事,丁誌祥出錢請了最好的嗩呐隊,搭了一個最氣派的靈棚,親朋好友都誇讚丁誌祥仁義,雖然老太太女兒不在了,女婿不忘恩情。
丁老頭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不之前那樣對丁誌祥黑著臉。
老人火化前,兒女都要在小床邊上守靈的,丁誌祥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被丁文俊舅舅趕回家休息了。
丁文俊自己要求留了下來,說替他媽媽守,一群人擦著眼淚心疼直哭,但根本無法拒絕丁文俊的理由,都是血脈相承的骨肉。
簡單吃了點晚飯,丁文俊和舅舅和還有哥三個大男人守在小床邊聊著天,長夜漫漫的。
“小俊,你彆怪你爸,舅知道你心裡有委屈,你姥一直念叨著說怕你受委屈,沒娘的孩子……唉……”
“沒事的,舅,我都習慣了,我爺爺奶奶對我好,沒受什麼委屈。”
“你姥就是沒看到你結婚有孩子,有些遺憾,你都十七了,要是能再撐幾年就行了,不過你有出息,你姥經常誇你,不錯了。”
爺三個說著聊著,後半夜舅媽又給燒了湯,熬過了一夜。
周六一早,丁誌祥開車把丁文俊奶奶也帶來了,又是一陣傷感。
上午九點多,中巴車改裝的靈車到了家門口,
十點多,市殯儀館,丁文俊表哥拿著村裡開了死亡證明去辦了火化證,交了錢拿了號,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好在人不是人多,很快就有人叫號了,隻能親屬跟著進去,其他人不能進去。
丁文俊舅舅和一個同輩堂哥推著老太太進去了焚化車間,其他人都在外麵等待,等再出來就是一袋灰了,所有人都很傷感。
然而丁文俊舅舅進去不到兩分鐘就出來了。
“怎麼了?”眾人紛紛問道。
“太欺負人,有一個什麼領導家親戚要搶十一點零八的好時間,插隊不說,還不讓我們在裡麵,把咱嬸子一個人扔在邊上等著。”陪著進去的男人憤恨的說道。
丁文俊舅舅唯唯諾諾的扭捏著不說話,窩囊的性格又顯現出來。
“這他媽的不是欺負人嗎?”
“就是,就是……”
老太太這些娘家侄子不答應了,紛紛義憤填膺的準備衝進去。
丁文俊悄悄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扭頭向一旁的辦公樓走去。
“小俊,你乾嘛去?彆衝動。”丁誌祥急忙喊道,他知道丁文俊在滬都跟老楊打過架的,自己這兒子看著老實本分,下手是真狠的。
“沒事,你們在這裡等著。”丁文俊擺了擺手。
推開辦公樓的大門,丁文俊直接來到登記處。
“你們館長在嗎?”
“不在,有事嗎?”女員工直接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