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長困意頓生,四人擠在一處呼呼大睡,也不記得是怎麼下山的,反正小白找到他們時,見他們正窩在一片草叢裡,互相堆疊、橫七豎八。
也幸虧隊裡有小白這麼一個靠譜的人在,早早的雇了一輛馬車出來。
鎮子肯定不能回了,那群鎮民還在氣頭上,回去準要挨罵。
宗立武乾脆決定不買補給,就此西行。
湘州果然是一片靈地,哪怕是普通草植都比塬州多了幾分,樹木也生長的粗壯無比。
水缸粗的巨木遍地都是,目之所及一片青綠,身在林中之時,周邊方向最遠也看不到十丈之距,全被草木遮蔽住了。
林間的奇花異草更是層出不窮,然而小白卻提不起丁點興致來。
她從沒有經曆過離彆,本以為沒什麼的,隻要各自安好,總有再會的一天。
直到陸修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她才鼻頭一酸,莫名的悲感湧上心頭。
朝夕相處時習以為常,真到斷了交集天各一方的時候才能真正領悟到離彆的酸楚。
世事無常,有時一次毫不在意的分彆,等到歲月流轉茫然回顧之時,竟發現那是最後一麵的永彆。
想找有如水中撈月,想看又如霧裡看花。
“我還沒和你說原諒你了呢,千萬照顧好自己啊…”
陸修離開時,小白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如今望向遠方喃喃低語,而陸修已經聽不見了。
……
這一路,樹根、藤蔓滿地都是,馬車走得很是顛簸,木傀時不時被絆倒,普福安隻得讓其抬高腿跳著跑。
動作很是滑稽,不過也避免了多次摔倒的困擾。
空寂的幽穀、清澈的溪流、長滿薰衣草的原野、古樹參天的森林、寧靜祥和的村落、散發麥青清香的夜間鄉野…
兩天下來,交換的風景讓小白的心情好轉了許多。
宗立武與小白一左一右並排坐在車前,而車夫已經醉倒。
小白給了他足夠的傭金,讓他一路上都不愁酒喝,駕車的任務就落到了宗立武和小白身上了。
宗立武有意通過教小白駕車來調解其情緒,效果非常顯著。
小白從一開始的膽怯到產生興趣,現在已經駕輕就熟,獨自一人也能操控馬車了。
這也歸功於拉車的棗紅馬非常乖巧,想讓它左拐就輕輕拉動左側韁繩,右拐就拉右側韁繩,讓它加速就抖動韁繩拍打它的屁股,想停就同時拉住左右韁繩,喊一聲“籲”就可以了。
小白很快就掌握訣竅,在鄉間野外之時並不需要她特彆操控,棗紅馬會自己均速拉車,到了岔口會自己停下來。
小白隻要一拉韁繩,它就知道要走哪條路了,省心得很。
宗立武倚在木板上,腦袋隨著馬車顛簸一晃一晃的。
他看似在欣賞風景,實際上早就神遊天外去了,所想的正是這些天來的經曆和得失。
侏儒怪的林地、吸食者的灘塗、煉藥術士的小屋,這三處地點的經曆被他梳理了一遍,總的來說,決策和細節處理得還算妥當,真正讓他在意的是綠沼鬼鎮。
當時他之所以選擇進鎮,就是看在山崗上土石堅固,晚上不會被巨蚯蚓襲擊,當時他已經懷疑老謝在附近跟蹤了。
對老謝這個普通人,他太過輕信了,對其提供的信息沒有多方麵核實。
他也沒想到,與老謝這麼一個老頭子素昧平生、無冤無仇,此人居然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們,處心積慮一步一步的將他們騙入死地。
還有那個行將餓死的青年早就有言在先,讓他們過橋之後立即往西。
如果他當時耐下心多問一句的話,就可以避免誤入鬼鎮。
最後就是進鎮之後太過大意,獨自脫離了隊伍,讓黃昏女妖有了可趁之機,頂替自己帶隊闖入鎮子深處。
如果不是女妖全心抵禦天光之力的話,很可能會在半路、在陸修等人沒有防備的時候下手。
那時得手的概率很高,畢竟陸修和連桂當時更加留意周圍的動靜,對女妖並未設防。
宗立武自己在鬼鎮裡麵遇到的強力對手隻有一個雷電修士,動手的過程雖然凶險,但比起小隊遇到的困境就不算什麼了。
小隊幾人真是運氣奇好才能逃過黃昏女妖和鬼王的手段,可以說少一個人,甚至少一件關鍵法器都不可能活下來。
宗立武一捏拳頭,發出“嘎啦嘎啦”的爆響,這一番遇險讓他至今回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其他人什麼都沒有說,但宗立武的心裡不會因此好受半分。
他長籲一口氣,暗自警醒,以後遇上那些看起來良善的人依舊不能放鬆警惕,誰知道他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人心隔肚皮啊,拿自己的小命當賭注非智者所為。
他才剛回過神,就聽到一聲驚呼。
馬匹被幾隻大鵝一攆,受驚之下直往河裡衝。
小白柔弱根本拉不住馬,乾脆一丟韁繩,緊捂雙眼,失聲叫喊起來。
宗立武趕緊一躍上馬,扯著韁繩用力一勒,險險的趕在落河之前停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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