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曆來多變,上一刻天晴雲暖,這一刻已是烏雲罩日,風雨欲來。
永寧侯府,芙蓉園。
蘇沐纖指捏著一枚黑色棋子在棋盤上搖擺不定,麵容凜若寒霜,好似開在夏日的一朵冰魄刺玫。
伴隨一聲驚雷,“嘭!”院門被踢開。
身姿挺拔的男人踱步而來,身上隱約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
和她三年前成婚即出征的段少陵相比,褪去了少年氣,添了些果敢堅韌。
段少陵站定在蘇沐麵前,居高臨下的睥了一眼蘇木冷凝如水的臉,孱弱到盈盈一握的腰,心裡僅存的一絲愧疚頓時蕩然無存。
“蘇木,你可知邊關的百姓一個月難得吃上兩頓飽飯,你竟用斷食來威脅我?還給我擺臉色!看來是你在侯府的日子過的太好了。”段少陵冷哼一聲,背過了身。
“和親旨意已下,燕國公主不日進府,和親是益國益民的大事,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蘇木的心如遭雷擊,手中的棋子滑落在地。
三年未見,段少陵一回來給她扣了個不知民間疾苦,任性妄為隻顧自己逍遙快活的高帽子。
事實是,不是她在侯府過好日子,是她進了侯府,這侯府才有了好日子。
半月前,邊關傳來了兩國達成休戰的消息,隨之入京的還有段少陵和燕國和親的消息。
她雖出身商賈之家,卻被父母嬌養長大,蘇家女兒更沒有給人做妾的先例。
她不同意,老夫人便將她禁足在這芙蓉園。
如今,正好她可以親口問問段少陵。
“我想知道,燕國公主為何與你和親?”
曆來,兩國和親應是皇子和公主做配,況且她和段少陵的婚事在京城裡人儘皆知,燕國公主怎願嫁給有婦之夫?
段少陵臉色一沉,他剛剛得勝歸來,當今聖上都要高看他一眼,竟被蘇木嗔怪,難免不快。
“你是說我配不上燕國公主嗎?我永寧侯府世代戎馬,為墨國守了幾輩子的江山,現為守護兩國和平,百姓安居樂業,和燕國公主結秦晉之好,豈容你一介商賈之女置喙?”
“商賈之女?”蘇木真是被段少陵這幅上位者的高高姿態氣笑了,“你可記得當初求娶我時,我父親便說我們蘇家是商賈之家,比不起你們高門侯府。你可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的?”
段少陵眼裡閃過一絲心虛,可語氣依然強硬,“沒錯,我當時是說過士農工商隻是階級不同,並無貴賤之分。現在看來是我年少不懂事,高門貴女和商賈之女還是有區彆的。”
“安和公主心懷天下,為天下太平願意背土離鄉遠嫁至此,她知我已娶了你進門,非但沒有要求我休棄你,隻讓你降為妾室,她說了願意和你姐妹相稱。”
貶為妾室?姐妹相稱?
說的好像是給了她多大的恩寵似的?
曆來,正妻沒犯大錯哪裡有貶為妾室的?
傳出去她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話,本來她嫁給段少陵就被說成是使了狐媚手段,高攀進了侯府,名聲碎了一地。
如今分明是把她放在火上烤。
段少陵見蘇木不說話,低頭見她緊緊的抿唇,紅潤的唇愈發的勾人,莫名的讓他喉頭一緊。
拋開蘇木出身商賈之家的這股小家子氣,不得不承認她長的比安和公主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