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要下猛料了。
“你到底在等什麼?”
“等還不上錢,被人上門討債,被人羞辱。讓人追到老娘和外甥麵前,把其他家人也拖入泥潭。”
“然後呢?”
“就像現在這樣?什麼都做不了。”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許青山說到這,嗤笑了一聲。
那些話積壓在林辰華的心頭,這笑聲更是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
“不是這樣的。”
林辰華咬牙切齒地說道。
“低著頭你說什麼都是錯的。”
許青山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說,不是你說的這樣的,我不會讓這些發生!”
林辰華仰起頭,瞪著眼,眼裡充滿了血絲,眼球都有些許的變形。
他喘著粗氣,像頭憤怒的公牛。
“你拿什麼保護你的家人?”
“拿你現在這廢物模樣?拿你這屋子垃圾?”
許青山不為所動,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蔑視著林辰華。
他的淡然冷漠,和林辰華的憤怒衝動,鮮明得讓人難以呼吸。
“我拿我的命,我的拳頭。”
林辰華站了起來,低吼道。
“你的命值幾個錢?”
“你的拳頭能打幾個人?”
“舅舅,你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子了,你是個大人。你今年已經三十好幾了。”
“你揮出去的拳頭,讓你坐了十年的牢。”
“你覺得,你還有幾個十年?”
“你在牢裡的時候,彆人欺負你的家人,你又能做什麼?”
“等你七老八十了出來給我們哭墳麼?”
“嗬嗬。”
“現在是法製社會。”
“殺人不靠拳頭,靠腦子。”
“但是腦子,你覺得你現在有麼?”
許青山字字見血。
“你當年為她出頭的姑娘給你所謂的兄弟生了三個兒子了,那你呢?”
“一事無成,一無所有,一窮二白。”
許青山言語惡毒。
他訓舅舅的模樣就像是在玩玩具。
“你還不上錢,那些人找我和外婆討,外婆身體不好,受那些人驚嚇可能突然就會走了,我讀高三,那幫人隻需要打斷我一隻手,我就參加不了高考。你姐呢?可能會丟了工作,也可能接受不了這些,跟你姐夫離婚,然後呢?”
許青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闡述著一件仿佛事不關己的事情。
“這,就是你想要的麼?”
許青山明明站著沒動,從頭至尾隻是在輕描淡寫地說著話。
但林辰華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精神上幾乎要窒息。
他臉色很是難看,似乎在想著許青山說的話。他越想越咬牙切齒,因為那些事,那幫人是真的做得出來。
突然,許青山的氣勢收斂。
許青山看著神色變幻的小舅,知道今日這針腎上腺素紮得夠猛了。
他聲音輕柔一些,伸手整理了一下林辰華的衣領。
“你已經有答案了,不是麼?”
“想好了,打給我。”
許青山把一張自己的名片塞進林辰華的口袋裡。
起身就往屋外走。
“舅舅。”
許青山關上門之前背對著林辰華,側過頭說道。
“娘親舅大,拋開父母外婆,你就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做個男人,彆讓我以後不願意再叫你。”
“走了,照顧好自己。”
許青山毫不留戀地離開。
隻留下林辰華一個人站在方才無人知道這裡爆發著憤怒低語的陰暗小屋裡。
林辰華呆立原地良久。
在許青山方才坐過的油漆桶上,放著有零有整的兩百多塊。
那幾個硬幣和幾張零錢,仿佛在嘲笑林辰華的無能。
許青山在樓梯轉角處停下腳步,再回望一眼那破舊的小屋廊口,喃喃自語道。
“小舅,可彆讓我失望。”
他突然望著那門廊,笑了笑,搖搖頭,走下樓梯,離開了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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