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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黎援朝臉色陰晴不定,已經沒法再維持鎮定自若的儀態。
且不說寧衛東說這些東西的真假,或者寧衛東的預判是否會變為現實,單是寧衛東展現的視野就是他之前不曾想過的。
更驚歎於寧衛東的蛋大包天。
那可是速聯!
世界上唯二的超級大國,能夠震懾全球的北極熊。
可在寧衛東眼裡隻是一個賺錢的工具,待宰的大肥羊。
原先黎援朝自詡自己是同輩之中的翹楚,不管是心機還是智謀,都是頂尖的。
可是今天跟寧衛東一比,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心機智慧,都成了笑話。
他的眼光始終盯著京城這一隅之地,甚至沒想過往外去看一眼。
而在麵對困境的時候,想的不是怎麼破局,而是心灰意懶,自怨自艾。
這麼慫的事,怎麼是他黎援朝能乾得出來的?他從小的驕傲呢?不可一世的囂張,不服輸的韌勁,都哪去了?
黎援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注視寧衛東嘴唇囁嚅著,好不容易從牙縫裡擠出“謝謝”兩個字。
寧衛東一笑,心說說啥來著,他還得謝謝我。
不過到了這一步,寧衛東無需再刺激了,黎援朝本就不是一般人,稍微點他一下就足夠了,用力過猛,過猶不及。
寧衛東接下來就開始說一些具體的東西。
黎援朝燃起鬥誌,大腦跟著節奏飛速運轉起來:“你是想先在漢東省搞一條生產線?”
寧衛東道:“是,漢東的位置非常好,而且我家大舅哥現在就在南平縣葛委會當副主任,二叔在海警總隊……”
黎援朝皺眉,寧衛東說的都有道理,但把工廠設在漢東省,寧衛東是方便了,他就沒那麼方便了。
寧衛東也沒得便宜賣乖,繼續道:“我知道你這邊有難度。”
黎援朝道:“我手頭能用的幾個工廠都不在漢東,主要集中在秦皇市、錦洲市、海城市。”
寧衛東道:“這沒關係,咱們在漢東的工廠就是一個組裝廠,我們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生產零件,再運到漢東,與走s零件匹配,進行最後裝配。”
說到這裡,寧衛東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援朝哥,我大舅哥在南平縣,這個廠子必須放在那裡。”
黎援朝明白,經濟必須服從正治,至少現在還是這個路數。
至於說以勢壓人,強行讓趙家就和他也不可能。
黎家雖然總體比趙家強出一大截,但正治並不是鬥獸棋,象吃虎,虎吃豹,豹吃狼。正治是妥協的鬥爭,是鬥爭的妥協。
更何況黎援朝在黎家的份量根本不足以讓黎家為他而戰,如果是他大哥跟趙立春頂上了,還是原則問題,誰都不能退讓,黎家一定會使出全力。
但黎援朝……
這也是黎援朝心裡不平衡的原因之一。
所以,在寧衛東說出組裝廠隻能放在漢東省後,黎援朝也隻能同意。
寧衛東繼續道:“漢東那邊我主要協調,但你這邊才是重中之重,我會儘快讓香江那邊送來幾台東洋電視機,還有我們通過走s能大批量獲得的零部件,你這邊組織科研力量,無論如何以最快速度進行拆解,確定什麼零部件我們有替代產品,什麼東西不能替代,必須依靠進口。”
黎援朝緩緩點頭,心裡則在飛快合計,這件事能交給誰。
寧衛東又道:“可以不用考慮成本,如果國內產品可以,儘量用國內的。”
黎援朝一愣,有些不解。
寧衛東解釋道:“我們這個買賣利潤夠高了,可以稍微補貼一下國內的企業,也算是給我們自己培養配套,等將來有朝一日我們不需要用東洋的零件,全都國產,自給自足……”
說到這裡,寧衛東拍了一下黎援朝的肩膀:“援朝哥,一旦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掌握了一條產業鏈,如果彼時我們的技術水平不遜於東洋,在國內沒其他人能與我們比肩……你想一想,從上遊到下遊,幾十家工廠,上百萬工人,都指著我們吃飯,這……就是權力!”
黎援朝舔舔嘴唇,心裡明知道寧衛東又在給他畫餅,可是……這餅太特麼香了。
直至下午三點多,寧衛東才從黎援朝這邊離開。
臨走的時候,黎援朝一直把他送到車上,看著寧衛東開車走了,還在連連揮手。
今天這一麵,讓他下定決心。
“幾十家工廠,上百萬工人!”
最能打動他的就是這句話,黎援朝深深明白這句話的份量。
真能做到這種程度,他在黎家的地位就能跟他大哥平起平坐。
想到這種可能,黎援朝心裡那團火熊熊燃燒。
……
另一頭,寧衛東從黎援朝這裡離開,直接往北去華僑公寓找安寧。
一個是這趟回來,他身邊幾個女人,就剩安寧還沒見了,再一個黎援朝這邊談好了,安家這邊也得有個一定了。
剛才寧衛東跟黎援朝商定,打算明天找安家人見個麵,把一些事情敲定下來。
電視機生產線這件事不像伏特加和可樂,這是正經的工業,哪怕是草台班子,要建一家工廠,順利運轉起來也沒那麼容易。
寧衛東的汽車來到華僑公寓的大門外,按了一聲喇叭。
門衛室裡有人出來:“同誌您找誰呀?”
寧衛東報了安寧的名字,開了進去。
把車停在樓下,寧衛東拎著車裡的兜子下來,上樓到安寧家,還沒等敲門,就聽見裡邊有音樂。
敲了幾下門,裡邊才慢慢騰騰來應門,問了一聲“誰呀”,卻不是安寧的聲音。
寧衛東皺了皺眉:“我找安寧,是她朋友。”
“哢”的一聲房門打開,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站在門裡,看見寧衛東立即鞠躬:“您就是寧衛東同誌吧~我們大小姐總提起您。”
寧衛東一愣,打量著麵前的女人,這年頭一張嘴就‘大小姐’的可不多見,前幾年掃盲那些舊社會給人當奴仆的都給扳過來了。
這時,安寧穿著一身藍色運動服從客廳那邊探出頭,隱約也是從那邊傳來的。
寧衛東換鞋進去,原來安寧不知道從哪弄的錄像帶,是健身操的視頻,正在家跟著練,累的一頭汗。
“你倒是有興致~”寧衛東笑著坐到沙發上。
安寧拿毛巾擦擦汗:“那有什麼辦法,這半年我胖了十多斤,再不運動運動,怕你不要我了。”
剛才開門那女人在寧衛東來後,給上了一杯茶就自動退回廚房旁邊的屋裡去了。
寧衛東喝了一口茶,問道:“剛才那是誰呀?”
安寧道:“你說張姨呀~原先在我們家做活兒,小時候帶過我。那幾年我們家沒了,她靠糊火彩盒度日。不久前重新聯係上了,無兒無女,怪可憐的,我就讓她在家裡洗個衣服做個飯。”
寧衛東點點頭,卻沒放鬆警惕:“雖然是你們家老人,但畢竟好幾年沒聯係了,底細你都摸清了,就敢往家領?”
安寧嫣然一笑,翻身坐到寧衛東腿上,抱住他脖子:“擔心我了?”
寧衛東道:“你是我的人,我關心關心還不應該?”
安寧“吧唧”一口,美滋滋道:“知道你心裡有我。”接著小聲道:“實話跟你說,張姨是香江二房那邊的人,以為我不知道,安插在我身邊。”
寧衛東挑了挑眉,這女人膽子還真大,明知道對方心思不純還敢放在身邊。
安寧猜出他的想法,分說道:“我怕什麼,隻要有你在,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動我。往我身邊安插個眼線,更說明他們心虛,等回頭跟他們談,狠狠往下壓價兒。”
寧衛東一笑,這女人的立場倒是擺的很正。
不過身邊有這麼個人終究是個隱患,而且這家裡隻有安寧和張姨兩個人,對方真有什麼壞心,安寧防不勝防。
寧衛東不由想起石曉楠,同樣是安全問題。
看來他必須抓緊,這件事寧衛東沒法親力親為,想來想去還是交給陸周。
如今東意公司這邊,陸周負責保衛科這一塊。
陸周的身家還算清白,跟趙家那邊也沒有任何牽扯。
寧衛東心裡閃念,也沒深想,轉又問道:“這幾天安致誠、安致遠找你沒有?”
安寧道:“能不找麼,倆人都來過。”
寧衛東點點頭,也細問倆人來了如何,直接道:“你等下通知他們,明天我和黎援朝跟他們見麵,商量合作的事。”
安寧一愣,寧衛東要見安家這兩兄弟他不奇怪,但黎援朝也跟著一起,這又是怎麼回事?
黎援朝那是什麼,她在京城這些年,也算有些見識。
但她清楚,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心裡雖然好奇也隻能忍耐,問道:“那讓他們誰先來?”
寧衛東道:“一起來,本來就是一家子,費力氣演習給誰看?我怎麼不信,哪兒那麼多兄弟鬩牆。”
安寧微微詫異:“你是說他倆是演戲?”
寧衛東淡淡道:“是不是演戲重要嗎?我要合作的是安家,而不是安家二房或者三房,如果連這點事都搞不明白,我不想跟那種蠢貨談合作,也免得將來被坑死。”
安寧點點頭:“我明白了~”
寧衛東又道:“明天你也去。”
安寧驀的一愣,沒想到寧衛東連她也帶著,令她喜出望外。
有黎援朝在場,明天這場見麵必定意義非凡,讓她到場意味著寧衛東打算讓她在未來起到某些作用。
這就意味著,她能在項目裡獲得一定話語權,尤其在寧衛東和黎援朝不在場的時候,代表他們跟安家說話。
想到這個,安寧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激動的狠狠親寧衛東一口:“你真好!”
寧衛東嘿嘿一笑,拍她屁股一下:“就用嘴說?”
安寧抿抿嘴,輕嗔一聲“流氓”。
卻是乖乖蹲下去。
……
次日上午,公司原先的四合院。
寧衛東一早上直接來到這裡。
今天約定的與安家兄弟見麵就在這裡。
寧衛東沒打算在酒桌上談正事,也沒準備飯菜,就是一壺茶水。
大概九點多,作為另一名東道主,黎援朝提前過來。
打量著寧衛東這處院子:“看這意思,你打算把這裡改成專門搞接待的場所?”
寧衛東道:“你有這個打算,我叫會所,會麵場所。”
黎援朝讚同道:“倒也貼切。”隨即抬手看了看表:“他們幾點來?”
寧衛東道:“我通知的是九點半,他們應該能提前來十五分鐘,差不多快了。”
兩人到北方正中的會客廳等著。
果然不出所料,剛到九點十五,安家兄弟和安寧就到了。
來到院裡,安寧打頭。
安家兄弟還沒資格讓寧衛東和黎援朝去門口接人。
來到屋裡之後,寧衛東算是給麵子,主動站起身給黎援朝介紹:“援朝哥,這是安寧,是咱們自己人。”
安寧連忙上前握手:“黎經理您好,您叫我小安就行。”
黎援朝打量著安寧,輕輕握了握手:“小安同誌好。”
握手之後,安寧很見機的站到寧衛東旁邊,表明她的立場。
跟在他身後的安致遠和安致誠跟著上來。
得知今天寧衛東約見他們,還帶上了黎援朝,兩人喜出望外。
唯獨安寧點了他們一下,寧衛東對他們兄弟鬩牆的嗤之以鼻,讓兩人心裡有些忐忑。
要說香江安家的二房和三房有沒有矛盾,那肯定是有的,卻沒到勢同水火的地步,兩人在寧衛東麵前是有演習的成分。
互相介紹,握手之後,寧衛東招呼道:“既然人來齊了就都坐吧~安寧,你去沏壺茶,用我辦公桌下麵的碧螺春。”
安寧應了一聲,立即屈伸去忙。
心裡並沒有被當眾使喚的不適,反而暗暗竊喜。
寧衛東這樣使喚她,是告訴其他人,尤其是黎援朝,她真是寧衛東的人,而不是嘴上說說的。
剩下四人閒談幾句,安寧的茶水已經端上來,給四人倒了一杯,放到茶幾上。
寧衛東伸手端起來淺淺吸溜一口,也是開啟正題:“安致遠同誌,我聽說你跟唐婉寧很熟,是不是?”
安致遠心中一凜,沒想到寧衛東張嘴先提起這件事。
自從知道唐婉寧被調出京城了,他就聽到風聲,猜出怎麼回事,後悔極了。
早知道唐婉寧這女人不靠譜,他說什麼也不往上貼。
現在倒好,錢沒少花,好話說了一籮筐,最後卻弄的一地雞毛。
原本他還有幾分僥幸,覺著她跟唐婉寧接觸的事非常隱秘,外人未必能知曉。
今天讓他知道了,什麼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安致遠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旁的安致誠連忙道:“寧同誌,是我們一時迷了心竅,初來乍到,不知深淺,您要打要罰,我們安家都認。”
寧衛東麵無表情的點點頭:“這還像句話。”隨之目光從安致遠身上轉移到安致誠身上:“以後彆耍小聰明,搞什麼家族不合,各自投資的戲碼。”
安致誠沒有辯解,一副認打認罰,悉聽尊便的架勢。
寧衛東先聲奪人,稍微緩了緩語氣,畢竟他今天把二人叫來是要合作,而不是發脾氣來了。
“你們在香江是什麼規矩我不知道。”寧衛東繼續道:“但既然到了京城,就得按我的規矩來。有問題嗎?”
安致遠、安致誠異口同聲道:“沒有,一切聽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