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前台後麵站著兩名年輕漂亮的姑娘,看見寧衛東走進來,其中一個立即問道:“請問是遠東來的寧衛東同誌嗎?”
寧衛東上前點頭:“同誌你好。”
這名前台姑娘早就準備好了,拿出一個登記表:“請您在這裡簽字,這是房間鑰匙……”
吧啦吧啦一通介紹之後,又招來一名男性禮賓,把寧衛東帶到三樓的在房間。
還是一間套房,說明那位巴基巴諾夫的秘書沒有怠慢的意思。
……
與此同時,在市區內的一棟沙俄時代,類似城堡的彆墅內。
棱角堅毅,年齡跟老基絡廖夫相仿的男人,穿著珊瑚絨的長睡衣,嘴裡叼著一支雪茄,看著壁爐裡跳動的火焰,正是巴基巴諾夫。
這時,一名穿著列寧裝,三十出頭的青年從外麵進來:“報告~”
巴基巴諾夫看的有些失神,回頭看了一眼:“你來了~”說著彎腰拿起一截木材放進壁爐裡:“那個華國人安頓好了?”
青年說了一下具體情況。
巴基巴諾夫點點頭:“這個人倒是有趣,居然真為基絡廖夫那個老家夥找到我這來了。”
青年微微躬身,沒有應聲。
跟在巴基巴諾夫身邊兩年,他很清楚這不是他該發表意見的時候。
巴基巴諾夫繼續道:“來都來了,你明天一早去見見,看他說些什麼。”
青年應一聲,巴基巴諾夫擺擺手讓他退出去,目光則又看向火苗,不知在想什麼。
……
另一頭,寧衛東在招待所的房間,洗了一個澡,倒頭就睡。
雖然時間急迫,但也不急在這一晚上,況且他來到阿拉木圖情況比預想中還更好些。
至少在空軍機場直接聯係上了巴基巴諾夫的秘書,對方還派車安排了住處。
這都是好兆頭,至少說明巴基巴諾夫還是顧念基絡廖夫的人情關係,說明事情還有得談。
否則寧衛東怕是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
……
另一頭,遠在京城。
昨天王葉已經把遠東的情況彙報回去。
這個消息立即引起不少關注,有人擔心也有人幸災樂禍。
“爸,這次寧衛東那個混蛋倒黴了!”王鈺興奮的看著剛從外邊回來的父親。
王國強皺眉,身上帶著一股酒氣,跑關係,走人脈,總難免要吃吃喝喝。
有些事在辦公室不好談,到了酒桌上就好談多了。
“怎麼了?”王國強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解開衣領的風紀扣。
“老王,又喝多啦~”這時王國強的愛人從裡屋出來,不由得直皺眉,抱怨道:“你再這麼喝,早晚把自個喝死。”
王國強也不在意:“給我沏壺茶,醒醒酒。你當我想喝呢~求人家幫忙,不喝怎麼整?”
“聽你這話,不喝酒還辦不了事了?我怎麼不信呢!”王國強妻子不以為然,非常麻利的沏上茶葉,放到茶幾上。
王國強苦笑:“原先或許能行,但現在……”
王國強妻子歎口氣:“你說這究竟是怎麼了?”
王國強擺擺手:“該怎麼就怎麼,那不是咱們家能管的。你放心,等這次完事,我調到滬市,就不喝了。”
“你就能糊弄我,都說幾回不喝了?”王國強妻子不以為然。
王國強訕訕,連忙轉移話題,衝女兒道:“對了,剛才你說什麼倒黴了?”
王鈺忙道:“是寧衛東……”
王國強挑了挑眉:“他不去速聯了嗎?怎麼了?”
王鈺幸災樂禍道:“下午我跟婉寧姐通電話才知道,他在速聯出事……”
吧啦吧啦,王鈺把情況說了一遍。
王國強不由得皺眉道:“這可不好。”
王鈺道:“怎麼不好?我看就是活該,看把他給狂的。”
王國強瞪了女兒一眼:“你懂什麼!這個事知道就算了,彆上外邊瞎傳去,影響不好,知道嗎!”
王鈺心裡不服,卻沒敢回嘴,本來挺高興,看見寧衛東要倒黴還想讓她爸一起高興高興,誰知道碰了一鼻子灰:“我回屋睡覺了。”
見女兒跑走,王國強不由得歎了一聲。
其實在他看來,寧衛東把目標放在速聯就挺好,可以大幅牽扯趙家和王家的精力和資源。
而他不管是留在紅星廠,還是南下去滬市,都可以更寬鬆。
反而寧衛東在速聯受挫,怕是要有一番波折……
此刻,隨著消息傳回京城,但凡跟寧衛東有所牽扯的人,一顆心都提溜了起來。
反而當事人,寧衛東在阿拉木圖一夜好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精神抖擻。
直接打電話,叫服務員送餐,吃飽喝足,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寧衛東乾脆拿起電話,給昨天那個號碼又撥過去。
接電話的依然是那名秘書:“同誌您好~”寧衛東說話很客氣:“巴基巴諾夫同誌大概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有非常重要的情況需要向他彙報,請您代為轉達。”
說完之後,寧衛東不等對方多說,果斷撂下電話。
電話那邊,原想問問究竟什麼情況,卻隻聽到一片盲音。
偏偏他還不能把寧衛東晾在那裡不管,昨晚上巴基巴諾夫就吩咐,讓他一早上去看看。
半小時後,這名秘書來到寧衛東下榻的招待所。
“寧同誌,我叫彆裡科夫,是巴基巴諾夫同誌的秘書。”彆裡科夫留著一絲不苟的三七分,深棕色的頭發打著發蠟,一看就是精英知識分子。
嘴唇有些薄,而且顏色很淺,給人一種刻薄尖銳的印象。
寧衛東笑嗬嗬伸出手:“彆裡科夫同誌,你好,請進~”
兩人握手,寧衛東側身讓開,彆裡科夫大步走進套房的客廳,回身看向寧衛東。
寧衛東跟在後麵,衝沙發比劃一下:“請坐。”
“謝謝~”彆裡科夫坐到側邊的單人位上,等寧衛東落座才道:“巴基巴諾夫同誌工作繁忙,我受他的委托全權代表,你有什麼話可以對我說。”
寧衛東早有準備,巴基巴諾夫這種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說見就見。
是以遇到這種情況也沒亂陣腳,笑嗬嗬道:“巴基巴諾夫同誌日理萬機,能派你來見我已經相當照顧了。”
彆裡科夫微微詫異,他原以為告知寧衛東見不到巴基巴諾夫,對方會失望,或者激動。
沒想到竟然十分坦然就接受了。
寧衛東繼續道:“彆裡科夫同誌,想必你身為巴基巴諾夫同誌的心腹,應該是知道基絡廖夫家在遠東的情況。”
彆裡科夫點點頭,沒打馬虎眼,因為沒必要,他代表的巴基巴諾夫。
而巴基巴諾夫在與基絡廖夫的關係裡,始終處於主導地位,這次基絡廖夫出事,巴基巴諾夫袖手旁觀,也無需遮遮掩掩的立牌坊。
這就是速聯人的性格,對你好是真的好,掏心掏肺,要啥給啥,可要說翻臉,也一點不留餘地。
寧衛東歎口氣道:“可惜了~”
彆裡科夫表情玩味:“寧同誌有話直說,我沒有多少時間。”說著抬手看了看表。
寧衛東見狀,站起身說了一聲:“抱歉,請稍等。”
彆裡科夫不知他什麼意思,心裡開始有些不耐煩,這些年速聯的宣傳口徑,大部分速聯人對華國的印象很不好。
再加上骨子裡的傲慢,讓彆裡科夫在來之前當根本沒把寧衛東放在眼裡。
直至剛才,見到真人,讓他吃了一驚。
這個華國人竟然如此健壯高大,讓他潛意識收起了幾分輕慢。
不管華國人如何,但在彆裡科夫看來,至少寧衛東是個非常優秀的個體,高大、壯碩、英俊、自信。
不過十幾秒,寧衛東從臥室裡拎出他來時帶的小行李箱。
彆裡科夫奇怪,心想說話剛說一半,突然把行李拿出來乾什麼?
寧衛東把箱子放在茶幾上,一臉無奈的歎口氣:“彆裡科夫同誌,不瞞你說,我這趟來,早知道希望渺茫,但謝廖沙跟我是兄弟般的朋友,昨天柳德米拉哭著求我,我也是沒辦法,硬著頭皮來了。”
彆裡科夫有些雲山霧罩的,不明白寧衛東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沒等他回過神,寧衛東把箱子打開,砰一聲竟從裡邊拿出兩根明晃晃的金條放在桌上。
彆裡科夫愣住,他雖然是巴基巴諾夫的秘書,但是提拔上來才沒兩年。
彆看領導身邊的秘書風光,其實日子過的也就那樣。
領導選秘書,如果沒有特殊原因,肯定是當心腹培養,定然選擇那些能力強、人品好的。
所以一般領導秘書在到領導身邊之前,大多比較自覺自律。
當上秘書之後,更是謹小慎微,雖然比以前肯定好多了,但事事更要小心謹慎,不能給領導惹麻煩。
忍一忍,真正的好日子在後頭。
隻要堅持幾年,外放出去才是多年媳婦熬成婆。
到時候搖身一變,從伺候人的變成了被伺候的,手裡實權在握,上邊有領導罩著,簡直不要太爽。
彆裡科夫就是這種情況,他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彆怪他眼皮子淺,是真沒見過。
寧衛東從箱子裡拿出兩根明晃晃的金條,彆裡科夫感覺眼睛被晃了一下。
足足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金子!”
而在這兩秒間,寧衛東又從箱子裡拿出兩根金條放到旁邊。
這些金條不是寧衛東從國內帶來的。
這次過來跟上次的情況不同,上次之所以帶金條,是為以防萬一。
而這次原以為路都鋪好了,隻要把第一批伏特加運過來事情就成了,寧衛東根本沒帶。
這些金條是那天柳德米拉送來的,確認寧衛東要來找巴基巴諾夫,立即從家裡拿來四根金條給寧衛東帶上,叮囑寧衛東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救救謝廖沙。
寧衛東看得出來,其實柳德米拉的心裡已經不抱多大希望了。
之所以拿出這四根金條,更多是買她自己一個安心。
那意思,求人我也求了,錢該花也花了,我已經儘力了,不管什麼結果,她都對得起謝廖沙,對得起基絡廖夫家。
就算不是寧衛東,這個時候隨便一個人出現在她麵前,說有辦法救謝廖沙,她都會送上金條,哪怕被騙。
寧衛東不貪她這四根金條,全數擺在彆裡科夫麵前。
&n子鑄造的,足斤足兩的,一根一公斤,四根就是四公斤。
下一刻,彆裡科夫驀的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戒備道:“你想乾什麼!”
寧衛東笑嗬嗬道:“彆裡科夫同誌,你看你,還急了。”一邊說一邊過去一隻手摟住彆裡科夫的肩膀。
如果是之前,寧衛東這麼做早被彆裡科夫甩開了,但是現在他卻不知怎麼肩膀就使不上勁兒了。
發乾的舌頭舔舔發乾的嘴唇,看看寧衛東又看看桌上的四公斤黃金。
這就是黃金的魔力。
寧衛東輕拍他的肩膀:“我沒有彆的訴求,隻要你能讓我跟巴基巴諾夫同誌見一麵,這些……都是你的。”
彆裡科夫一哆嗦,驀的醒過神兒來,沒經過腦子脫口道:“不行,這絕對不行!”
可他眼神仍落在茶幾上,死盯著那些金條。
寧衛東循循善誘:“彆裡科夫同誌,我們都是為了巴基巴諾夫同誌和基絡廖夫同誌的友誼。你想想,他們可是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情義,現在基絡廖夫同誌有困難,巴基巴諾夫同誌因為一些因素,真就袖手旁觀,萬一將來哪天,想起這位老戰友、老兄弟,你說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怪你當初為什麼沒勸他一句?”
彆裡科夫的臉色一僵。
他跟隨巴基巴諾夫有兩年了,對這位領導的性格比較了解,算是有擔當,有氣魄的。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讓寧衛東一語成讖了呢~
如果隻這樣說,他內心的天平也不會傾向寧衛東,問題是桌上那四個金燦燦、黃澄澄的砝碼實在太重。
彆裡科夫緊抿著嘴唇,做著心理鬥爭。
寧衛東也沒說話,事到如今就看彆裡科夫的選擇了,他說再多也無用。
大概兩分多鐘,彆裡科夫長長吐出一口氣,表情嚴肅的搖搖頭。
寧衛東心裡“咯噔”一下。
豈料彆裡科夫伸手就拿起一根金條塞進了他的棕色真皮公文包裡。
這個公文包有些厚度,他手腳相當麻利,四根金條塞進去,公文包也看不出鼓囊。
抬起頭看向寧衛東,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斯文的抬手推推眼鏡:“給我一個理由。”
寧衛東心裡暗罵,這特麼什麼毛病,答應你搖什麼頭啊~
卻也無暇多想,立即壓低聲音跟彆裡科夫耳語了幾句。
彆裡科夫不由吃了一驚,眼睛在深邃的眼眶裡滴溜溜亂轉,飛快思考權衡。
剛才他收了金條,隻代表他可以幫著說好話,卻不意味著他有能力改變巴基巴諾夫的決定。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過硬的理由,說服巴基巴諾夫願意見寧衛東,甚至為此改變之前對基絡廖夫的態度。
否則僅僅這四根金條可辦不了這事兒。
好在寧衛東早有準備。
聽寧衛東說完,彆裡科夫點點頭,當即起身提著沉甸甸的公文包,說了一聲“等我電話”,大步離開。
關上房門,寧衛東長出一口氣,來到阿拉木圖的第二步算是邁出去了。
走廊裡,彆裡科夫把公文包死死夾在腋下,用手托著底。
真皮的公文包質量相當好,彆說是四公斤,就是裝十公斤,也絕對漏不下去,可他就是忍不住擔心。
等到樓下,坐到車裡,砰一聲關上車門,彆裡科夫才鬆了一口氣。
緩了十秒,他才啟動汽車,一溜煙回到巴基巴諾夫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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