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雲:“查到了,不過東西不少,您治療結束再看?”
半個月前吩咐的事,因為要務必詳儘,需要走訪好些人,他也是今早才拿到結果。
萬雲看過,隻能說,觸目驚心。
和衛家人比起來,陶家那些不乾人事的,竟也襯托出幾分斯文。
魏川:“拿來。”
萬雲看眼魏川腿上的銀針:“老板,治療期間不宜情緒波動過大,等一等也”
魏川:“也好,你可以現在去寫辭呈。”
萬雲:“您稍等。”
有關衛聽瀾過去的十七年,被裝在一個文件袋裡,不薄的一疊。
內裡表述精簡而周全。
增加厚度的主要是從醫院找來的,各種就診記錄複印件。
衛聽瀾,男,十七歲,零六年十二月五日生。
七歲父母死於車禍,被大伯一家收養,大伯衛建國接收其父母一套房產,一輛車,一套鋪麵。
八歲缺學,居委會上門才能繼續讀書。
夥食費、學雜費自理。
錢財來源於撿破爛賣錢、鄰居周濟、打零工,住宿於衛建國家雜物房。
當年冬天,被關在門外一夜,當夜落雪,被鄰居送往醫院時人已凍僵,高燒半月。
九歲落井,疑被衛建國兒子推入水井,險些淹死。
同年,衛聽瀾父母遺留車、房、鋪麵被衛建國賭博輸光。
之後衛建國開始酗酒,酒後時常毆打衛聽瀾,認為其是災星,讓他賭博失利。
這還不包括衛聽瀾無人庇護,被小混混們欺負的事。
此後數年,衛聽瀾在家暴中斷肋骨、斷胳膊,數次深夜被衛建國父子趕出家門,又被衛建國妻子林紅梅尋回。
林紅梅體弱,找回衛聽瀾後,衛聽瀾會包攬所有家務。
高中,衛聽瀾在和衛建國的互毆中取勝,衛建國不再動手,改為辱罵。
高二下學期,衛聽瀾被尋回陶家,衛建國得到一大筆養育補償。
萬雲謹慎的關注魏川的神色,見他麵無表情一張張翻看診療單,心裡稍稍放心了些。
也是,老板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而且衛小少爺現在,看著還挺好的。
那麼黑暗的日子走過來,現在居然是個笑模樣,心寬是福
魏川隻覺胸口像丟進去一塊燒紅的炭。
那小孩半小時前說什麼來著。
他笑眯眯,眼睛彎彎:“大伯家生活一般,不過鄰居們特彆好,我就想幫點小忙”
一小時後,章大夫來拔針。
他看到魏川的腿就驚了:“怎麼腫了這麼多?魏先生,您現在的身體,不能動大氣”
本來能維持腿部血氣就夠不容易,現在這樣,是想截肢嗎?
被以礙眼為由趕走的萬雲衝進來:“老板!”
魏川慣常的冷肅,隻道:“病情反複不是很正常,讓阿六來一趟。”
章大夫原本還想念叨兩句,聽到“阿六”,瞬間閉嘴。
他和萬雲都是魏川的心腹,阿六也是。
但阿六卻格外不同,阿六處理魏川一些暗地裡的事,人國籍都在外頭,是真正的亡命徒。
誰啊,阿六都整出來了?
上次阿六出現是三年前,那段時間,魏家天翻地覆。
病房重新恢複安靜。
衛聽瀾的那疊資料已經被裝進文件袋,就在魏川手邊。
他打電話給衛聽瀾:“到學校沒有?”
衛聽瀾在逛商場:“沒呢,我買衣服呢,冬天了,買羽絨服,買棉鞋”
他照顧自己習慣了,很周全的盤算著。
反正現在不缺錢,看上什麼,差不多了就那些,挺方便。
魏川聽他絮叨,麵色柔和很多。
末了和他打商量:“我有幾件年輕時的衣服,尺寸不合適沒穿過,樣子還不錯,你看看合不合適?”
調查資曆中有照片。
瘦巴巴黑黢黢的小男孩,衣服破破爛爛,褲子還短了一截
衛聽瀾:“不會吧,你的衣服不該都是定製的,還會不合適?”
他和魏川說話有時候不過腦子,說完反應過來魏川大概是想照顧他,他這是大喇喇把人堵上了。
魏川:“我長的快。”
衛聽瀾:“哥”
魏川:“你知道我的,有錢沒地兒花,真不要?”
這人,像有讀心術。
沒法拒絕的事,衛聽瀾趴在欄杆上,聲音不自覺軟趴趴:“要的,你的東西一向好,我占大便宜了。”
當天晚上就有人把東西送宿舍樓下了。
很普通的陌生的臉,很客氣的和衛聽瀾說:“小少爺,衣服不合適的您儘管說,我電話就剛剛您接這個,回頭我再過來。”
衛聽瀾看著他左右手統共拎著六個大袋子:“沒拿錯吧?”
男人肯定的道:“沒有。”
衛聽瀾大包小包的上去,才發現東西夠豐富的,毛衣褲子羽絨服,還有鞋,一共兩套。
都沒標簽,也沒什麼商標。
他當過模特,對衣服質感有些經驗。
摸一摸,再穿一穿,衣服很合身,輕便又保暖,版型也極好,肯定是很貴的那種。
衛聽瀾知道魏川可能會生氣,但還是給他轉了賬,非親非故,不能占這便宜。
上次那八萬八,還沒找合適的理由還呢。
魏川看著轉賬後麵綴著的跳舞的小兔子,點擊收藏表情包。
沒收錢,他回複:[衣服算餐飲費]。
衛聽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