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年和吳蘊秋來到了圍欄門口,那裡停了一輛三輪車。
車上有一個大鐵桶,裡麵冒著煙,一陣烤紅薯的香味撲鼻而來。
一個老漢在車旁吸著焊煙,聽著收音機。
見到兩人,老者站起身,吐出一口濃煙。
笑道:“娃兒,姑娘,來兩個紅薯吧,老倌的紅薯可香可甜了。”
兩人一路跑來,確實有些餓了。
但在這樣一個地方買紅薯吃,賀時年無所謂,關鍵看吳蘊秋。
“老伯,怎麼賣?”吳蘊秋開口了。
老伯打開了鐵桶,從裡麵拿出了兩個熱氣騰騰的紅薯,說道:“一塊錢一個,兩個,給兩塊錢。”
“怎麼那麼便宜?”吳蘊秋有些訝異。
賀時年看了吳蘊秋一眼,見她接過了老伯的紅薯,連忙掏出五塊錢遞過去,說道:“老伯,不用找了。”
“哎喲,娃兒,還沒開張,找不開零,要不,我再給你拿三個?”
老伯的紅薯很大,兩個,足夠兩人吃了。
“不用了,老伯,夠了。”
老伯還想塞過來,吳蘊秋說道:“老伯,這裡是乾什麼?怎麼全給圍了起來?”
老伯聞言,似怒哼了一聲,說道:“當官不為民做主,老倌在這裡賣紅薯。”
兩人都聽出了味道。
老伯指著身後的這大片地說道:“看到沒,左邊黃土是荒田,右邊黑土是良田。”
“政府不顧老百姓死活,將兩片地合並了,流轉給了什麼金昌農業,說什麼要蓋養豬場和養牛場。”
“現在,這裡已經開工了,老百姓的流轉款卻一分沒拿到。”
吳蘊秋問道:“既然已經動工,又為何還沒拿到補償款?”
老伯抽了一口煙,吐出煙絲,說道:“金昌農業自作主張,以每畝每年191元的價格流轉這片土地,據說錢已經撥給政府了,但政府遲遲沒給我們支付。”
“金昌農業和政府一夥的,給的流轉款價格太低了,完全就是坑老百姓呀!”
“我們不同意,拒絕簽字,金昌農業就找人威脅恐嚇我們,斷我們的水,停我們的電。”
“更可惡的是,還潑屎潑尿,政府還出麵說,如果不聽話,子女教育和外出務工都要受牽製。”
聞言,吳蘊秋的臉色微微沉了下去:“簡直豈有此理,這還是領導乾部,還是黨領導下的政府機構嗎?這分明是土匪流氓。”
賀時年補充道:“老伯,你說的政府指的是南坪鎮嗎?”
老伯吐出一口濃煙,憤憤不平地說道:“當然是南坪鎮,也就是錢大狗,這個官吃裡扒外,占著縣裡的關係,在南坪鎮隻手遮天。”
“拿著政府的工資,不為民辦事,反而串通商人,薅村民的羊毛,我們都恨他不早死。”
南坪鎮黨委書記叫錢大誌。
但在老伯口裡,卻成了錢大狗。
足見,他有多麼不得民心,多麼惡跡斑斑。
“老伯,我聽說昨天村民去縣委上訪了,縣裡答應,一周內為村民解決此事,並且不是你說的191元,而是按照市場價格來。”
老伯聞言,笑道:“要真能如此,那就是青天有眼,我們感謝縣裡領導,感謝黨,要是解決不了”
“要解決不了,怎麼?”
“要解決不了,我們隻能燒香,讓錢大狗喝酒喝死,抽煙抽死,開車撞死。”
賀時年嘴角的肌肉一陣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