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確實從未有過賤籍之人拿朝廷俸祿的先例。
趙行知話一出,不少人都站起來反對。
“太子殿下有仁善之心是天下之幸,但讓賤籍之人進司樂局實在有失體統。”
“是啊,若是今日開了此先例,若天下的風塵女子都跟風效仿,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收進司樂局吧。”
“太子殿下與裴三郎君私交再好,也不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呀。”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暗指太子是因為和裴景川關係好,所以以權謀私。
太子氣得笑出聲“諸位是失憶了還是耳聾了,剛剛拍手叫好的不是你們麼,你們能從司樂局裡挑出一個比她琵琶彈得更好的樂師嗎?”
司樂局的樂師全都低下頭去裝鵪鶉,他們在司樂局荒廢已久,若是被拉出來跟薑媚比試,那可就太丟人了。
司樂局無人敢應聲,這些人卻還是拿規矩祖製據理力爭。
說出來的話雖然不帶臟字,但字字句句都把薑媚貶低到了塵埃裡,甚至有人惡意揣測,她從一開始就居心叵測,蓄意接近。
在這一片質疑貶低中,薑媚始終安靜跪在大殿中央,唯一能做的,便是抱緊手裡的琵琶。
沒人知道她前不久才受了傷,每撥動一下琴弦,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砰!
裴景川重重地放下酒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裴景川掀眸,目光從反對最激烈的幾人身上一一掃過“諸位大人對我有什麼不滿,衝我來就是,為難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這些人能拿裴景川和太子的私交說事,裴景川也能說他們假公濟私,蓄意報複。
雙方各執一詞,眼看要吵得不可開交,明昭帝終於發話“好了,朕今日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
所有人都噤了聲,明昭帝看向薑媚“你曾經為妓之事,可是真的?”
“回陛下,民女家貧,生父還嗜賭成性,民女八歲便被賣給人牙子,輾轉多人後,的確曾在花樓做了三年妓子,但早在三年前,民女就贖身從良了。”
這種情況下,薑媚的神情平靜,語調也是平穩的,如此從容,也算難得。
明昭帝沉吟“你想進司樂局?”
“是,”薑媚抬頭,第一次直視龍顏,“民女曾為賤籍,的確不夠格進司樂局,但殺人犯還可戴罪立功,罪臣之後也可以被大赦重用,民女不曾做傷天害理之事,為何不能有改變命運的機會呢?”
“你這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有人怒斥,話音剛落,就被裴景川手裡的酒杯砸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