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薊州。
慈濟院裡不斷傳來咳嗽聲。
周鴻遠麵色蒼白,眉頭痛苦地皺著。
薑媚那一刺雖然不足以要他的命,卻也重傷了他,每一次咳嗽都會牽動傷口,帶來劇烈的疼痛。
身體的折磨加上恨之入骨的怒火讓他徹夜難眠,短短時日整個人便消瘦得不行。
可告示貼出去那麼久,還動用了那麼多人手,卻找不到任何和薑媚有關的蛛絲馬跡。
那夜之後,薑媚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他實在是不甘心極了。
早知道,在薑媚落到他手裡第一天,他就該殺了她,不,當初在祁州,他就不該心軟救她!
周鴻遠後悔不已,全然忘了自己當時也不過是因為薑媚的美貌動心。
“咳咳咳……”
一陣冷風透過窗戶縫隙湧進來,周鴻遠咳嗽得越發厲害,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有了要崩裂的跡象,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穿著黑色披風的葉青行走了進來。
行至床邊,葉青行取下披風帽子。
簡陋不堪的屋子和他一身的清貴格格不入,隻一眼,周鴻遠的心就狂跳起來。
來薊州之前,他和葉青行吃過一頓飯,在那個包間裡,溫和儒雅的葉大少爺撕去偽裝,露出了真實麵目,令人毛骨悚然。
“葉公子……”
周鴻遠撐著身子要起來,葉青行俯身按住了他的肩膀:“周大人重傷未愈,還是躺著吧,我隻是問幾句話就走。”
葉青行語氣和平時一樣溫和,眼神卻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好像在他麵前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屍體。
周鴻遠手心浸出冷汗,卻還是乖乖躺下。
暗衛給葉青行端來椅子,葉青行坐下後悠悠開口:“秦家公子因為一首曲譜殘卷病入膏肓,秦家賞金萬兩求人譜曲,前不久有人雇了乞丐在秦家門口唱童謠,秦家公子的病突然就好了,雇乞丐的人說,寫那首童謠的是個姑娘,而且人就在薊州,你怎麼看?”
秦家重金懸賞之事已是人儘皆知,趙行知也在信中與周鴻遠提過,那能給秦牧之治病的姑娘除了薑媚不可能有其他人。
可薑媚怎會還在薊州?
周鴻遠皺緊眉頭,虛弱地說:“那個賤人失蹤第二日,州府大人就貼出告示全城戒嚴,官兵也挨家挨戶查了,她在這裡無親無故,不可能安然躲到現在還找到人幫她傳信。”
聽到這聲“賤人”,葉青行看周鴻遠的眼神帶了玩味。
他如果真的恨毒了薑媚,根本不會讓薑媚活那麼久,更不會給她逃跑的機會。
都是男人,葉青行很能明白周鴻遠的心思,他幽幽道:“沒什麼不可能的,三年前她不就從裴景川的眼皮子底下逃到祁州成了你娘子嗎,好好想想她可能躲在什麼地方,人是你弄丟的,找不回來,你們一家都彆想活,明白嗎?”
葉青行說完唇角帶了笑,原本應該讓人如沐春風的表情此刻殺機滿滿。
周鴻遠心臟微縮,又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