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的吊唁儀式結束。
人群再度集中起來,一起去山上送葬。
到處都是人擠人,林阮沒去前邊擠,和許霧走在最後邊。
周爺爺去世得早,墓地就在半山腰上,周奶奶被葬在他旁邊。
林阮身體正虛弱著,山路難走,許霧一直挽著她,走得很慢。
等兩人到墓地後。
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哭聲。
林阮抬起頭,視線越過熙攘的人影,看到跪在墓碑前的周祁川。
他穿著一身孝服,脊背挺得很直。
身旁的人基本上都在哭著,唯獨他,好似不會哭,眼眶下一片乾澀。
相處了這麼久,林阮太了解他了。
這個人越是在難受的時候,越會壓製情緒,不想讓外人看到他的脆弱。
下葬結束後。
親屬上前磕了頭,漸漸地都離開了。
周祁川和周淮予兩兄弟跪在墓前,像入定了似的,久久沒動。
直到人群走完。
林阮和許霧走過去,喊了聲,兩人才從地上站起來。
“周淮予,你還好吧?”許霧關切地詢問。
周淮予看到許霧眼底的擔憂,心裡一暖,主動握住她的手。
“媳婦兒,我們回家吧。”
許霧嗯了聲,沒多言,和他一起離開。
林阮看著有些失神的周祁川,遲疑了幾秒,上前兩步握住他的手。
掌心觸碰到的是一片冰涼。
涼到刺骨。
“周祁川。”林阮蹙著眉喊了聲。
聞言,周祁川恍然回神,側頭看她:“走這麼遠累了嗎?”
“還好。”林阮頓了頓,試探道:“你……還好嗎?”
周祁川低垂著眼眸,黑眸靜靜注視了她好一會兒,啞著聲問她。
“阮阮,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林阮沒有回應,鬆開他的手,又伸開手臂去抱他。
用行動告訴他,她在。
周祁川感受到她無聲的安慰,心裡暖了暖,肌肉蓬勃的手臂將她撈進懷裡。
擔心壓到她肚子,沒有像以往那樣抱得很緊,特意避免壓到她。
林阮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抿了抿唇瓣,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突然。
她感覺到一抹滾燙的液體,滴在她脖頸上,很快從衣領沒入而下。
他……哭了?
林阮心尖顫了顫,一股難受的情緒,逐漸蔓延開來。
“周祁川……”
“嗯。”周祁川低低地應了聲,聲音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哭腔,“再抱一會兒。”
林阮就沒再說話了,等到他發泄完情緒,默默地開口。
“我們回去吧。”
周祁川調整好情緒,臉上已經沒有絲毫脆弱,肌肉蓬勃的手臂橫在林阮腰間,輕鬆把人抱起來。
“回家。”
林阮被他突然的舉動整懵了,小聲道:“……我可以自己走。”
“你剛才說累了。”
周祁川身姿高大挺拔,力氣又比常人要大。
他懷裡抱著一個人,腳下步伐邁得也很穩,滿滿的都是安全感。
林阮很久沒走山路了,走這一會兒確實是累了,也就由著他抱了。
到了山下。
周祁川把林阮放下來,目光從她臉上掃過,眉梢微微一擰。
“最近沒好好吃飯?瘦了。”
林阮仰頭,對上他的炙熱的眼神,眼皮顫了顫。
隨後,她移開視線,悶聲回:“你以為懷孕很輕鬆嗎?”
“懷孕頭幾個月,會孕吐,一點吃不下東西,不瘦才怪。”
周祁川聽到她這一聲埋怨,眼底閃過心疼,聲音很不知所措。
“抱歉。我不知道。”
“你……”
林阮隻是隨口埋怨,沒想到他會一本正經道歉,覺得心裡怪怪的。
她邁開腳步,往前邊走了幾步,終究是沒能忍住回頭問他。
“你道什麼歉?”
周祁川垂眸看她,眼底愧疚:“我……我不知道懷孕會這麼辛苦。”
林阮瞧著他這樣子,長歎一口氣,主動握住他的手掌。
大手往下移了移,觸碰到她肚子上。
“摸到孩子了嗎?”
周祁川張了張嘴,不確定道:“……摸,摸到了吧……”
“噗嗤”
林阮被他笨拙的回答逗笑了,漂亮的眉眼間笑意瀲灩,嗓音中滿是無奈。
“不到兩個月,都還沒成型,你怎麼摸到的?”
被自己媳婦兒嘲笑,周祁川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收回來。
但林阮緊緊抓著他並不放,還化主動為被動,輕笑著開口。
“你怎麼摸到的?教教我。”
周祁川:……
看到周祁川被調侃得啞口無言,林阮覺得很有意思,嘴角笑意更甚。
“周祁川,看不出來,你也有緊張的時候。”
“我隻是懷個孕,又不是成了易碎的瓷娃娃,碰一下就會受傷,給你嚇得一直小心翼翼的,看得我彆扭死了。”
周祁川表情頓了下,試探地問她:“所以可以牽手?”
“廢話。”林阮差點翻開眼。
“擁抱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