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大雪綿綿不絕灑落,未曾停歇。
整個皇宮內外積雪如山,廊簷下冰棱垂掛,長短參差,在日光下折射出細碎光芒。
冬至尚有幾日才至,福安公主卻捺不住性子。
風風火火跑到瑞澤宮,衝著斜靠在榻上的男子大喊。
“九哥,找笨蛋美人玩雪去。”
外頭冰雪凜冽,瑞澤宮卻暖意融融。
男子墨發鬆挽,身披銀灰狐裘,柔軟蓬鬆的狐狸毛,襯得眉眼深邃,十分矜貴。
顧曜纓聞聲,淡然瞥去一眼,指尖輕敲榻沿。
“不想去。”
福安公主皺了皺眉,滿心疑惑。
往日一提笨蛋美人,九哥雙目都在放光,今日怎這般蔫頭耷腦。
“真不去?”
顧曜纓彆過臉,沉聲道:“彆再問了,不去。”
前兩日宋菀寧派人來送還大氅,什麼話也沒有留,他便懂了。
九哥你真不去嗎?”福安追問。
這是他去不去的事嗎,這是他不能去啊!
顧曜纓頹廢仰麵,雙眼無神地望著房梁上的旋子彩畫,重重歎出一口氣。
“不去。”
福安公主冷哼一聲:“哼,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福安撂下話,哼著小曲,徑直朝著王府方向走去。
頭上兩個毛毛球,隨著行走的動作跳起,粉撲撲的狐裘搖曳,背影透著俏皮爛漫。
“哎~”
墨荇走上前,陪著自家主子輕歎一聲,“哎~”
景王府內。
宋菀寧悄悄張望福安身後,見顧曜纓很是“懂事”,並未現身跟隨,才鬆了口氣。
“走吧!”
山上那座涼亭,飛簷覆雪,四周鬆杉,銀裝素裹。
樹枝被雪壓得彎彎垂下,偶有雪團簌簌墜地,驚起一片雪霧。
涼亭內,白芷早已生好了爐火,暖烘烘的氣息與室外冰寒形成鮮明對比。
宋菀寧和福安在亭邊忙活起來,堆起的雪人憨態可掬,圓圓的腦袋,胡蘿卜鼻子俏皮挺立,再用樹枝給它安上雙臂。
兩人玩鬨正歡,雪沫濺在裙擺、鞋麵也毫不在意。
福安忽閃著大眼睛,興致勃勃戳戳宋菀寧手臂,“笨蛋美人,你在關外啥樣呀,那邊也下雪?”
宋菀寧手一拍,比劃道:
“自然,不僅雪大,還下冰雹,有碗口這般大呢!”說罷雙手比出個碗狀。
“還有呢還有呢?”福安好奇心大起,拉著宋菀寧追問。
宋菀寧眼眸放光,娓娓道來。
“關外的天地可肆意了,那裡的女子灑脫不羈,騎馬那是家常便飯。”
“不像上京這兒多有規矩束縛,那裡的女子跨上馬背,與男子一道比試騎射,箭離弦、馬嘶鳴,贏了便放聲大笑,輸了也毫不在乎。”
“嗯……”她頓了頓,補充道:“節慶時,圍著篝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豪情壯誌,可帶勁了!”
福安聽得心馳神往,一臉憧憬。
蹦跳起來,雙手鼓著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宋菀寧伸手,揉了揉福安的頭,莞爾道:“你母妃可舍不得你去。”
“不,我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