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飯，肖家人外加女婿霍晏霆吃得其樂融融。
飯後，傭人切了水果泡了茶端到茶幾上，幾人坐在沙發上閒話家常。
肖母提起霍寒舟，數落霍晏霆沒有把他教好，“舟舟這孩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心性涼薄，薇薇對他這麼好，他也不領情，跟他那個媽一樣不懂事。”
肖父喝著龍井茶，目光落在霍晏霆身上，“你找個時間把那孩子叫回來，讓我們來教。”
肖山附和著點頭，“舟舟確實不像話，婚姻大事自作主張就算了，還敢把妹夫的公司全都收回去，這是不給薇薇母女活路。”
“真是什麼樣的媽，養出什麼樣的孩子。”肖母冷哼。
來到肖家後，霍晏霆被聖安保安拒之門外的鬱悶心情好了許多，這會兒聽到肖家人一致討伐霍寒舟，連帶著一起罵肖玲，他心裡不知道怎麼了，有種擰巴的感覺，泛著不可忽視的涼意，“爸媽這些年，去看過玲玲嗎？”
這些年，分兩個時間段，一是肖玲被他們所有人關進精神病院那八年，那八年，肖玲受到院長的非人折磨，差點死掉；二是霍寒舟被接出精神病院後，他求奶奶給錢組建聖安，之後十年肖玲就一直住在裡麵。
將近二十多年的時間，他們肖家人，誰去看過肖玲？
一陣冗長的沉默後，肖母打破寂靜，語氣生硬、冷淡，“她都瘋了，我們去看她她也不知道，這些年便沒去。”
輕描淡寫一句話。
他們似乎都忘記了，深紮精神病院的肖玲，才是肖家的真女兒，肖薇不過是醫院弄錯的假千金。
霍晏霆聽著，心裡有種突兀的奇異感，他之前從沒覺得肖家人對待肖玲的態度很冷漠，現在卻有了不同看法。
“我們作為姐姐的親人，是該去看她的，可她，哎，一直神誌不清，現在舟舟也不讓我們見她，也不知道姐姐現在過得怎麼樣，我都快忘記她的樣子了。”
肖薇唉聲歎氣，語氣格外痛惜和無奈。
霍晏霆安靜地聽著，不置一詞，坐了片刻後，他們仍然圍繞著舟舟的個性說話，他聽不下去，霍然起身往外走。
肖薇跟肖父肖母說了再見，眼神黏稠地掠過肖山的臉，不得不匆匆去追霍晏霆。
“晏霆，你怎麼了？”
霍晏霆已經坐進車裡，她隻好跟著坐進去，歪頭，語氣溫柔的詢問。
“沒什麼，回家吧。”霍晏霆有一種疲累感，臉上沒什麼表情地啟動車子回錦園。
肖薇低頭，一縷發絲垂下蓋住她的眉眼，她現在很不想回冷冷清清的錦園，伺候太不到位，生活品質下降了不知道多少倍，想想就煩。
可她在霍晏霆麵前一直是善良溫婉的人設，之前繃不住已經跟他吵了幾架，現在再抱怨這種事，恐怕會招致他的不滿。
……
霍寒舟工作忙，把霍老夫人在聖安安頓好後，他無暇多陪，多數時間都是林嬌去探望。
林嬌會把工作帶著，陪老人家說完話，又去看過婆婆後便開始工作。
林辰雖然開學了，但他每天還是會抽時間來療養院找陳公學格鬥術，由林嬌介紹，他也到霍老夫人麵前獻殷勤，大概出於一種愛屋及烏的心態，隻要是霍寒舟看顧的親人，林辰都當自己的親人對待，對著霍老夫人，嘴巴跟抹了蜜一樣叫奶奶，哄得老人家開心不已。
他知道小洋樓裡住著的是自己姐夫的媽媽，也會時不時去看望，有時候對方犯糊塗叫他小石頭，他也不否認，裝人家兒子，逗對方開心。
往後一段日子，林嬌每天都往聖安跑。
這天，她來到小洋樓，林辰剛好也在，推著準婆婆在大樹下兜圈，準婆婆一臉高興，“小石頭你長得真高，不過還是一樣黑。”
多數時候林辰練格鬥術都在太陽底下，久而久之就曬黑了，沒想到總被肖玲認成自己兒子。
林辰笑嘻嘻的，“那老媽您看我，黑的好看嗎？”
肖玲笑意盈然，“我的小醜孩最醜也最好看。”
林嬌站在一旁看著，有點兒羨慕，肖玲錯把林辰當成小石頭，對他很親近，反倒對她這個兒媳婦不怎麼感冒，不過相比之前的陌生，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少夫人，”呂芬從屋內來到林嬌身邊，“肖女士最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精神狀態好了很多。”
林嬌由衷開心起來，“照這樣下去，她能完全好起來嗎？”
呂芬麵色悵然，“醫生說可能性很低，肖女士之前中毒太深，這幾年雖然一直在治療，但身體機能遭到破壞，尤其是神經方麵的，很難恢複，不過少爺一直沒放棄，聽說少爺投資最多的就是醫藥研究方麵。”
林嬌心裡一抽，“芬姨，中毒是什麼意思？”
呂芬頓了一下，“少夫人不知道？”
林嬌目光落在肖玲身上，她知道婆婆在之前的精神病院受了很大的罪，但具體的並不清楚。
呂芬歎了口氣，“我也是照顧肖女士幾年後才聽醫生提起的，據說，肖女士一開始根本沒病，是被家人強行關進精神病院的，在精神病院裡，那些人強行喂她吃藥，那些藥對神經有傷害作用，又長期貶低pua她，關她禁閉，被折磨的時間長了，她精神崩潰才慢慢變瘋。”
呂芬頓住，靜了片刻猶豫過後才開口，“肖女士的腿一開始也沒毛病，是他們給她吃了一種能讓肌肉萎縮壞死的獸藥，她才慢慢無法站立行走。”
林嬌聽得渾身冰寒徹骨，鼻腔酸澀，眼眶發熱，模糊的視線中，仿佛出現了一幅巨大的帶血的拚圖。
她左看看，右聽聽，慢慢地，一塊一塊地把帶血的碎片拚上，漸漸拚出故事的大體輪廓：一個不受寵的真千金回到親生父母家，被假千金各種汙蔑陷害，招致親生父母的憎惡討厭。
她收獲了愛情，卻發生意外幾年未歸，等她回來，丈夫被假千金奪走，她再次被陷害，這次所有人都背刺了她，說她得了精神病，她被關進精神病院，受到非人折磨，落下終身殘疾。
“少夫人，您沒事吧？”呂芬見林嬌神色恍惚哀慟，嚇的麵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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