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下起了小雨。
街道兩旁不似往日那般熱鬨嘈雜,過往的行人步伐匆匆。
邁巴赫穿梭在漆黑的雨夜裡,白特助謹慎開著車,抬眸從後視鏡中瞥了眼後方的男人。車廂裡很暗,僅有窗外透進來的些許霓虹燈光,偶爾落在陸淮年身側。
一路靜謐。
隻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半小時後車子駛入北辰彆墅區,停在蓉園院門外。管家在門口等,走至車門邊,為陸淮年撐了傘。院中的梧桐樹已悉數砍伐運走,新的金桂樹還沒栽種。
“她睡了嗎?”
“還沒有。”管家又說,“時小姐今天傍晚出門和她的發小吃晚餐,回來之後就在一樓客廳看電視,一直沒上樓。”
……
液晶屏上的動畫片還在播放。
時柒卻沒心思再看。
十八‘喵’地叫了幾聲,掙紮地逃脫她的手,她才驀地回過神,發覺自己抱它抱得太緊了,勒著它了。貓咪跳下沙發,一溜煙跑得沒了影兒。
時柒偏頭看了眼窗外,飄著雨的黑夜,林蔭道上那輛熟悉的車子已經停了。兩分鐘前邁巴赫行駛進彆墅區的梧桐大道,她便敏銳地聽到了車聲。
她坐在沙發上沒動。
沒去接他。
正因為知道他在進屋的路上,時柒內心才滋生忐忑。隨著時間的拉長,這份慌張演變得愈發濃烈。院內的法國梧桐樹全被她吩咐人砍了,她也換了著裝,甚至在和沈曼吃完飯,回蓉園之前,還去發廊做了個頭發。
將以前黑長直的頭發,弄成了淺棕色水波卷。
化了妝。
佩戴著不是月亮形狀的耳環,噴著不是木蘭氣味的香水。
男人腳步聲逐漸離近,從門外到玄關,再到客廳。感受到那道微涼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時柒佯裝著鎮定,暗中深吸了幾口氣,才麵不改色地轉頭看他。
貓咪追在他腳邊進了大廳。
在時柒的注視下,陸淮年朝她走去,在距離她最近的直排沙發處坐下。管家這會兒剛好進來送茶,一杯放在陸淮年手邊,一杯放在時柒跟前。
就聽見陸淮年說:“傍晚出門了?”
時柒回:“我不能出去?”
“晚餐吃了什麼?”
“憑你的本事你查不到?”
“我還沒有極端到要去查你外出吃的餐點。”
“是嗎?我以為這是你一貫的手段。”
“玩得開心嗎?”
“在外挺開心的,現在心情不怎麼好。”
“為什麼?”
“看見你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跟吃了炸藥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能打起來。剛送完茶還沒來得及閃的陸管家聽得心臟都懸了起來,偷看了眼臉色很冷的時柒,又瞥了眼旁邊的陸淮年。
原以為先生會生氣。
在燕城,沒人敢用這種語氣在陸總麵前說話。
此刻看著陸淮年並沒有生氣,反而在時柒懟了他一句之後,依然溫和著嗓音與她說:“染頭發了?”
時柒下意識摸了耷在耳畔的長發:“我喜歡就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