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從桌上抓了一大把瓜子走向李嬸。
“嬸子,多謝你來跟我們報信,念兒也是個可憐的姑娘,徐翠要將她賣給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做填房,她不願,就從家裡逃出來賣身給了鎮上的牙行,想尋一個庇護,正巧被棠兒碰見,就將她買回來了,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
說著,歎了口氣。
徐翠的婆母和兩個嫂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李氏向來潑辣,還愛打抱不平,等會身旁有個人幫著說說話,她也能輕鬆些。
李嬸接過瓜子,一邊嗑一邊說,“逼到女兒去賣身為奴,這徐翠也真不是個東西,不過既然青野媳婦將她買下來,她現在就是你兒媳婦的人,程家人要是搶走,事後還得吃官司呢。”
“可不能叫她搶走。”薑氏說,“嬸子都說她帶著麵生的老男人來了,這萬一要是真將念兒抓走生米煮成熟飯,事後打官司也就沒意義了。”
“也是,姑娘家的清白比什麼都重要。”李氏將瓜子往縫在褲腰處的布袋子一放,拍拍手說,“永旺他娘身體不行,等會她那個婆子娘就交給我,打架這事,我還沒輸過誰呢。”
薑氏聽了,又笑著從桌上抓了把炒熟的花生塞到她手裡。
“成,那等會就看嬸子的了。”
話音剛落,隔的老遠就傳來徐翠的聲音。
“二哥二嫂,你們也忒不地道,將我們家念兒藏起來這麼久,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到處尋這丫頭呢。”
念兒念兒,當初生了第三個閨女後,想兒子想瘋了,才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沒想到最後還真給家裡帶了個兒子來。
眼下年成差,家裡人都吃不飽飯,養著這個丫頭也得費口糧,能賣個幾兩銀子,也算是她給家裡做的最後一點貢獻了。
況且,那個姓魯的年紀雖大了些,但他是附近村子裡唯一一個陰陽先生。
尋常誰家裡有黑白事,宅院風水,墳墓定穴都是叫他。
這些差事油水不少,人家底殷實著呢,這死丫頭去了就是過富庶日子的,真真兒是好日子送上門都不知道珍惜。
再說,姓魯的都四十六七了,過個十幾年咽了氣,魯家還不都是這死丫頭的?
到時候她也才二十多,將魯家的銀子帶回程家之後,再找個年輕力壯肯在她身上賣力的男人還不容易?
跟著程家人來看熱鬨的麓山村人也有不少,狗剩幾個就在隊伍中。
他開玩笑似的望著徐永旺。
“永旺,你怎麼還將你外甥女給藏起來了?是想留著給你家文成做童養媳呢?”
徐永旺梗著脖子喝道,“放你娘的狗屁!不知道來龍去脈就彆在那裡胡說八道。”
狗剩挑眉。
“哎,徐永旺,我跟你好好說話,你怎麼還罵人呢?”
徐永旺叉著腰說,“誰叫你胡說八道的?我家文成清清白白的一個孩子,還沒開始說親呢,你剛才說的這話要是傳出去,往後他還怎麼討媳婦?”
狗剩還想還擊,被旁邊幾個同伴拉住了胳膊。
薑氏讓念兒和宋允棠兩人站後邊去,她上前堵在了門口。
“青野他小姑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要跟你搶女兒呢,念兒可不是我們藏起來的,是你們老程家將她賣給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她不願意嫁才從家裡跑出來的,我們可沒藏她。”
“沒藏她能在你們家?”徐翠的妯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