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姬似笑非笑的盯著楊勉,這個家夥真是三句話不占自己便宜,他心裡就難受一般,還說什麼現在是春日踏青賞景的好時節,他難道也想做那禽獸不如之事?想到那個故事如此好笑,實在是忍不住了,掩著小嘴轉過身去,小聲笑了起來。今天可能是她活了二十來年,笑得最多的一次了,身後這人真的壞到骨子裡去了,這麼羞人的故事也能對一個女子說出來,也不知道他的臉皮怎麼那麼厚。
這家夥要才有才,要相貌有相貌,雖然他把水車等奇物都推給了“山上老人”,謝文姬卻是萬萬不信的,——就那老人的生死,就是最大漏洞,隻是楊勉死不承認而已。今生如能嫁給他,應該會過的很幸福,如此一想,心裡雖然慌亂,但謝文姬還是做了某個決定。
她想通某事,也舒緩過來後,一改剛才的快意歡笑的樣子,顯得莊重多了,看著楊勉輕聲說道:“二蛋,想聽聽我的經曆嗎?”
楊勉見謝文姬如此鄭重其事,也不好再調戲,忙應道:“你說。”
“我父親原是前朝江都府同知,後因戰亂,他對每況愈下的時局也感到無能為力,常常在家長噓短歎。又因我哥哥在陣前戰死,在老年喪子和政局不利的打擊下便對政事心灰意冷,無心政事便辭官養老。父親年輕時,勤於政事而積勞成疾,辭官後不到兩年便撒手人寰。我母親在我三歲時便因病去世,我記憶裡以找不到她的相貌了。……如今我以是孤身一人,念親、思親,卻再難見親人。”說到這裡,謝文姬趴在雙膝上,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她強忍著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不滑落麵龐,用手捂著嘴,緩緩的平息著心中的痛苦。
楊勉再一次伸出右手撫摸著謝文姬的後背,心裡也是沉甸甸的,他現在的眼裡少了猥瑣,更多的是純潔清澈的眼光。眼前這個外表光鮮亮麗的女人,也有著這樣一個不堪回首的經曆,人生無常啊!這種悲慘事,楊勉是不想麵對的:前有紀無雙口中的殺戮和艱難度日的村民和流民;再有甄氏兄妹倆從高處墜落地麵的巨大生活落差,還差點被養成富人玩物般的瘦馬;最後世瑤公主麵對十萬流民心生悲憫,不惜放下尊嚴求自己的水車製作之法;到現在這謝文姬外表光鮮的過往,也有著如此不堪回首的過往。
朝代更替,又怎不是用屍山血海堆積而來。一將功成萬骨枯,最底層的人民就是如今身處高位那部分人的墊腳石。幾千年來,曆史總是在重複著,猶如巨浪拍打礁石,一浪過了,下一波浪潮集聚夠了力量後,再一次湧來,如此往複,沒有終了!
這種曆史大事,對於楊勉這樣的草根來說無法置評,隻能是隨波逐流——隨著曆史的潮流而潮起潮落。
此刻楊勉沉默著,對於謝文姬這樣生下來就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以她的人生經曆,應該是比自己更能接受這個時代所發生的一切、所帶來的一切。楊勉自覺做不了什麼能安慰謝文姬的事來,對於安慰人,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隻能由謝文姬自己從悲傷裡走出來。
過的片刻,謝文姬直起腰來,眼圈還微微有些發紅,用手整理了一下腦後的頭發,搖搖頭,仿如要把腦中悲傷給丟出去一般,這才裝出一副笑臉看著楊勉:“二蛋,讓你見笑了,剛才說起家人,沒克製住。”
楊勉本不善於安慰人,倒是覺得來到這個時代後,已然成為了一個情感回收站。最初的紀無雙,到世瑤公主,再到現在的謝文姬,認識的這些女子,無一例外的和自己熟悉後,便把她們的情感垃圾往自己這個回收站裡倒,如此看來,自己還有做知心大哥的潛質。
見謝文姬恢複正常,楊勉便用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很自然的把手繞過謝文姬的後背攬著她另一邊的肩膀,並還捏了捏,嘴裡也是很自然的說道:“人生無常,逝者已逝!願人去世後都能上天堂;願地府沒有十八層地獄;願世上沒有殺戮、病痛!我們活著的人更要珍惜自己。來,把肩膀借給你靠靠,這樣生活就會充滿希望!以後有什麼問題隨時來找我,雖不能給你解惑,肩膀借你一用,還是不吝惜的。”
謝文姬聽著楊勉難得說幾句正經話,最先那些話還忍她心生感動,可到了最後,他那“借我肩膀靠靠,是何意”?並且他手還有意無意的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這樣的感覺她有很多年都沒有過了,現在想來應該是在年幼時,在父親的懷裡才有過的。如今被他這樣摟著,好像又找回了那久違的感覺,這讓謝文姬感到很溫暖也很安全,如果這手能一輩子這樣摟著自己多好。
謝文姬就這樣被楊勉摟著,心生羞意,忙輕聲說道:“你快放開我,給彆人看見了不好。”
她沒細想說這句話的用詞,以這樣的口吻說出來,怎不像是一個女子被情郎抱在懷裡,又怕外人看見的樣子?她心裡也很想這樣的感覺能長久一些,可她畢竟是女人,就算楊勉是她心中所屬,可兩個人現在這樣摟摟抱抱的也不成體統,何況她們現在是名不正、言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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