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上響起遲疑的腳步聲,馮希延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門。
菊花啪的一聲拉開了燈繩,房間裡驟然亮如白晝。
馮希延嚇了一跳:“媽,黑洞洞的咋不開燈?”當他看到馮家臣陰沉的臉,心裡“咯噔”一下,但還是強裝鎮定。
“三兒,在你姐家吃飽了。”
“嗯!”馮希延局促地站在門口,假裝輕鬆地回答到:“又是章魚罐頭,膩死了。”
馮家臣點著一支香煙緩緩地說道:“說說吧,三兒。今天在學校又有啥光輝事跡?”
“沒有,爸,我……”馮希延支吾著,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床頭打著毛衣的母親。
菊花瞟了一眼馮希延淡然地說道:“彆看我,今天當娘的一個指頭都不會放你身上,你好好回答你爸的問題。你所作所為已超出他的底線了。”
“爸,我,我的錢真的是從家裡拿的。老師冤枉我,說是偷的同學的。”馮希延支吾聲中還是明白了父親黑臉的原因。
他的小心臟猛然跳動了一下,心裡暗自叫苦:壞了,早知道就在海霞姐家多待會兒。今晚估計凶多吉少,要來一場混合雙打了!
“我相信你是從家裡拿的錢,但這不是重點。”
馮家臣冷峻的目光盯著馮希延說道:“重點是你有些忘本了。從出生開始,你的生命是在多少人的嗬護下走到現在。你倒好,學會顯擺了,顯擺你比彆人家庭優越,顯擺你比彆的同學有錢?”
“沒有,爸爸,我真的沒有顯擺,那真的是我好幾周的零用錢。”
馮希延尚未完全明白顯擺是啥意思,但從父親的臉色和語氣中感覺到不是個誇獎人的好詞。
他繼續解釋道:“那是我省吃舍不得買零食攢下來的,我想買航模。”
“什麼航模?”馮家臣聽到兒子說出航模兩字,腦海裡突然閃現一幅畫麵,寬敞的教室裡,幾個半大的中學生圍著一張擺滿零件的試驗桌熱烈地討論。
“馮希延,你看哪個發動機位置裝的對不對?”
“班長,我覺得應該安這兒。這樣才能形成浮力,要不飛機咋飛起來?”
“不對,你們想法都是錯的,看我的,我爸可是飛行員哦。”
一陣歡快的笑聲傳出教室,傳遍校園的天空。
這是哪兒,此時的馮家臣伴隨著模型飛機的起飛,感覺腳底漸漸離地,飄忽中眼前的場景越飄越遠。
在場景即將消失的時候,他禁不住伸出雙手,想要拉住身影模糊的馮希延。
“三兒!哎喲!”燃儘的香煙燙住了馮家臣夾著煙卷的手指,針紮般的疼痛把他又拉回了現實。
而菊花和馮希延則目瞪口呆地盯著一動不動的馮家臣硬生生把自己的手指燙出了個燎泡。
“老頭子,你咋了,教育三兒咋把自己整癔症了。”
“爸,你剛才分神了。”
馮家臣掐滅手中的煙屁股,用勁地吹了吹手指恢複了剛才的威嚴:“說到哪了?”
菊花道:“什麼航模。馮希延,彆東拉西扯沒用的東西,拿家裡錢去學校顯擺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想法。
對於經曆了戰火犧牲的人們,你這種行為就是對他們的褻瀆!”
“你媽說的對,做為馮家臣的兒子,一定要記住的是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馮家臣給兒子說的道理淺顯易懂,大夏人不遠萬裡來到西疆,不是來享福的,是讓西疆百姓享福的。
他拿出大寶和小寶的例子警示三兒:“這一點你大哥和二哥比你強多了,他們永遠記得馮家臣的兒子不能搞特殊化!”
馮家臣的語氣有些過重,馮希延卻回答道:“可老師告訴我們,先烈的犧牲是為了給我們換來和平和幸福,要珍惜現在的生活,這不都實現了嗎?”
馮希延振振有詞:“而且我不算西疆人嗎?”
馮家臣的腦袋開始發脹,一股無形的電波刺激著他的大腦,似乎在討論下去他的腦袋就要炸裂。
“算了,三兒,今天就到這吧,有些道理你長大了就會明白。”
馮家臣捂住腦袋挪身走進裡屋躺下,最後交代了馮希延一句:“從今天起,你要控製自己的零用錢,即使從家裡拿也必須讓你媽知道。聽清楚了沒有?”
“知道了。”馮希延的回答不鹹不淡,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但看到父親頭痛病犯了,馮希延還是暫時丟掉了桀驁,給馮家臣倒了一杯水。
“爸,喝點水,這是姐給我的巧克力,你嘗嘗頭就不疼了。”馮希延把書包扔在床頭,剝開手裡的巧克力塞進他的嘴裡。
吃過馮希延塞進嘴裡的巧克力,馮家臣不知道是心裡安慰的作用還是看到兒子的這份孝心,幾乎炸裂的大腦真的有些緩解。
他撐起身體斜靠在床頭問馮希延:“三兒,你剛才說的是啥航模,我好像見過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馮希延搬了把凳子坐在床邊,把兜裡最後一塊壓癟的巧克力遞給菊花,然後兩手托腮開始講述海霞盤查算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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