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今天在琳琅閣中的事兒並不複雜。
那個小廝戰戰兢兢地張開嘴巴,首先對著葉婉苦苦告饒,表示自己一開始有些狗眼看人低了。
葉婉一臉平靜的聽著,那小廝辯解著他之所以會對明月心存輕視,是因為覺得她看的穿著打扮起來並不像來自世家貴族的婢女。
原來因為這樣,才導致延誤了明月儘早購買到那頂珍貴的漢白玉冠,葉婉的內心不禁湧起一絲酸楚。
自從母親離世後的這整整六個年頭裡,葉婉再也沒有穿過那些曾經讓她愛不釋手、色彩濃烈的華麗衣物了。
儘管這些都是她幼年時期最為鐘愛的顏色和質地,卻被她命人收起來了。
由於主人這般改變,就連翠竹苑中的其他小廝和婢女們,也紛紛效仿,下人們的打扮統一變得素雅起來。
葉婉想著,便裝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那位名叫春桃的侍女。
隻見那春桃身為二品武將淩家嫡女的貼身丫鬟,身著質地柔滑的衣裳,頭上戴著頗具份量的銀質發釵。
這樣的裝扮,放在這個沒甚閱曆的琳琅閣小廝眼中,算得上是婢女當中相當得體講究的打扮了,也因此避免了可能遭受的輕蔑與冷落。
葉婉又看了一眼明月,她今日在發絲之間,彆著一支素淨淡雅的簪子——那是自己贈與的,其價值絲毫不遜色於那支銀釵。
可笑的是,今日卻因為這支簪子讓這不識貨的小廝產生了誤解,甚至還輕視起明月來。
葉婉點頭,示意小廝繼續說下去。
小廝將今日嚴公子與高公子也是衝著那頂漢白玉冠而來講出,又將明月僅僅向嚴公子施了一禮,對高家公子卻是視若無睹,因此才把高公子給惹怒了講的明明白白。
葉婉心中瞬間明悟了明月此舉背後的深意,對於明月這樣的做法,她並不怪罪,隻是在心底暗自連連歎息。
當聽聞高嵩竟然指使他家那位身強力壯、威武雄壯的小廝上前逼迫明月跪地叩頭認錯之時,葉婉猛地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高嵩。
她的眼神猶如審視一件物品一般,先是由上而下地掃視高嵩一番,接著又自下而上地打量。
這般犀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高嵩,嚇得他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自然,她並非沒有留意到站在高嵩身旁的嚴羽,但她此刻的行為舉止,讓嚴羽覺得葉婉真的完全沒有瞧見自己似的。
待到小廝把話說完之後,身體還有點哆嗦,隻敢佇立在原處,期待著葉婉能夠高抬貴手。
葉婉懶得搭理眼前這個毫無見識、粗俗不堪的小廝。
她目光平靜如水地盯著高嵩,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嚴問道:
“高公子,小女子真心求教。
我的貼身婢女,見到你之後,難道必須要行禮嗎?”
高嵩頓時啞口無言,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事實上,他心裡非常清楚,其他人家的婢女並沒有義務非得向彆家的主人施禮請安。
就好比明月會主動向嚴羽行禮,那完全是因為葉婉對嚴羽心懷敬重之情。
而明月不給自己行禮,自己也不該逼迫。
此時此刻,他再次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嚴羽,眼中滿是懇切與哀求之意,滿心期盼著嚴羽能夠站出來替自己說幾句話,好讓葉婉不要再咄咄逼人地質問下去了。
高嵩的額頭上冷汗涔涔直冒,顯然已經快要支撐不住這樣緊張尷尬的局麵了。
然而,葉婉根本沒打算等高嵩做出回應,便緊接著追問道:
“倘若並非一定需要向你行禮,那麼請問你究竟出於何種緣由,竟然指使小廝逼迫我的丫鬟跪地叩頭呢?
嗬,是不是怪我往昔太過寬容,才讓你誤以為我是可以隨你拿捏之人吧。”
葉婉一邊說著話,聲音逐漸變得輕快起來,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容。
然而,讓人難以捉摸的是,無法從她的表情中判斷出她此刻究竟有沒有生氣。
就在這時,她突然臉色一沉,眼神淩厲如刀,猛地迸發出一句話:
“高嵩,難道說是你這個尚書府嫡子瞧不起我這個丞相府嫡女?
還是說,整個尚書府公然與丞相府為敵?”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人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這……”
有人低聲呢喃道。
原本今天在琳琅閣裡所發生的種種事端,或許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衝突而已,但如今看來,情況顯然已經不再那麼簡單了。
高嵩麵對著葉婉這番犀利的質問,頓時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困境之中。
他察覺到自己無論怎樣回答都是錯誤的選擇。
刹那間,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仍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四周還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小聲驚歎,所有人看向葉婉的目光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他們一直誤以為葉家大小姐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現在才發現這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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