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粉色頭發的警察小姐在忙碌中再次想起了西爾維亞時,卻發現她所在的位置已經僅剩一條橘色的毯子和一口未動的熱可可。
那杯熱可可已經失去了溫度。
是嗎?她已經離開了呀。
警察小姐這麼想著。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總有一些遇難者不想在冰冷的夜晚同警察們一起寫完筆錄,隻要在天眼監視範圍出現過,他們完全可以先行離開之後再來到警局補充。
——可是她大概再也不會再見到西爾維亞小姐了。
這個念頭來得如此突然而荒謬,卻又格外清晰。她努力想排除掉這個想法,卻看著那疊的整整齊齊的毯子怎麼都不能做到。
她想起了那天親手遞給她oa抑製劑的西爾維亞,也想到了剛才站在夜色裡幾乎與那黑暗融為一體的西爾維亞。
她恍惚地想著,也許她看到的真的是一個幽靈。
西爾維亞靜靜地坐在了公寓的椅子上。
寂靜無聲的夜晚,似乎隻有風吹到玻璃上的聲音。
她透過窗戶望向外界的星空。一整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裡,隻有幾顆星星在閃耀著光芒。
——那就是西爾維亞日常生活的地方。
駕駛著飛船流浪在無知無覺的黑色海洋裡,生物與生物之間的距離最短也數以光年計。沒有光明、沒有溫暖、沒有秩序、沒有信任,這樣一個寂靜的、恐怖的生活環境,為何這個維度的墨鏡西爾維亞拚死都想要擁有?
在漫長的旅途中,她見過太多的西爾維亞。
有些西爾維亞願意接受跨時空跳躍技術,有些則拒絕。有些是想自己進行研究,而有些則甘願留在自己的星球上。
“為什麼?”
西維這麼問道。
拒絕她的西爾維亞心情很高興,或許是因為她已經找到了不用去宇宙流浪就能擁有的幸福,又或許是因為她成功拒絕了一個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西爾維亞。
那位西爾維亞脫下了她們在實驗室裡永遠不會脫下的白大褂,向一個方向指去:“你看,我已經被這個星球的引力捕獲了,再也飛不起來啦。”
一輛上班族常用的小轎車正要從院子外開進來。
西爾維亞明白了。
“……但我不會認同。”
年長的西爾維亞並不在意同位體的抵觸,她有些慈愛地看著年輕很多的自己,說道:“當然可以。畢竟無限的宇宙,有無限的可能性。”
西維閉上眼睛。
……按照她的說法,那麼威廉也是為了那種能讓人甘願被束縛的“引力”而被捕獲的嗎?
那又是否隻有蠢貨才會被這種“引力”捕獲呢?
她以為她忘記了那位年長的西爾維亞,因為被一個西爾維亞嚴詞拒絕——尤其是在她完全是好意的情況下——是一件足以讓所有小心眼的西爾維亞發飆的事情。她罵罵咧咧地回到自己的飛船上,揚言絕對在離開這個破星球後立刻刪掉關於年長西爾維亞的記憶(“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我浪費哪怕一秒鐘一立方厘米的大腦容量去記住你那愚蠢的選擇!”)。
但其實她沒有。
她甚至記住了這位西爾維亞所在的宇宙編號,在之後的旅行裡有時還會偷偷看看那個宇宙的發展情況。
看著他們一天比一天更甜蜜的日常,有時也會讓孤獨的西爾維亞感到開心。因為隻要有一個西爾維亞獲得了幸福,似乎就代表著這樣一個事實,每一個西爾維亞都有獲得幸福與愛的可能性。
有人曾經如此咒罵過西爾維亞,說她們是宇宙的癌症,是瘋狂的風暴,是混亂的源頭。她們肆意妄為毫無忌憚,像是傳播在無數個宇宙中的大型瘟疫。而宇宙最大的自救就是讓西爾維亞們生而為人類而非某些強大的宇宙生物。她們所有直接的間接的惡行,最終一定會讓她們自食惡果。
……這話當然不完整。但是也沒法完整。在那個生物第二句話還沒說出口時,西爾維亞就麵無表情地將它剝下了皮變為了她的晚餐。
她們強大,她們傲慢,她們自以為神明而高高在上。
她們當然不會也不能擁有弱點。
她還記得在她最後一次對年長西爾維亞世界的觀測中,她的丈夫因為曾經西爾維亞在宇宙中的某次行為而被尋仇,中彈當場身亡。而早已一心一意同丈夫過上了平凡生活、不再無限製地瘋狂追求科學儘頭的西爾維亞在殺死了全部仇人後,卻已經沒有了力量複活自己的愛人。
她沒有再看下去那位西爾維亞的後續,而是長歎一口氣永久關閉了對該維度星球的監測。
……“愛”是多麼可怕的東西,又有怎樣強大的人不會對此感到畏懼呢?
在把槍抵在額頭上之前,她終於大發慈悲地接起了一直響個不停的光腦的通訊。
她的兄長,克雷爾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謝天謝地我的祖宗啊,你可總算接電話了。你現在是在家裡是不是?好好待著彆動,我現在就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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