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次災變發生在星際時代或者哪怕是工業時代,即使天災無可預警,但科技發展到一定水平的強大政府機器也能在最開始的混亂之後能夠迅速穩定下來,對災難進行統籌並現場進行指揮。
通訊、交通、傳播、火力,這些都是人類在最初的末日時代裡保持自己原有生態位而不被世界所強製驅逐最需要的東西。
在末世,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總是渺小的,隻有團結一致,才是人類唯一能存活下來、甚至去塑造全新文明的唯一機會。
但在這樣的社會又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西爾維亞演奏著《地獄變》的曲目,對這個世界的未來已經基本不抱有期待。
這個社會之前維持秩序的製度根源在一個字——“禮”,通過規定的禮教將世間的人強行地分為了三六九等。禮製創造了皇帝、貴族,皇帝又用這一套文化洗腦天下所有人讓他們認可他的正統。
但是權力這種東西並不是自上而下產生的,而是出於自下而上的信任。
如今軍隊渙散、人心惶惶,麵對如此巨大的災變,在這個思想蒙昧的年代,底層人民又怎麼可能不對帝王乃至這一套禮製產生根本上的懷疑?
法律缺失,軍隊嘩變,如果這人間的帝王不能儘快地收攏權力,那麼王朝的覆滅,或者封建製度的覆滅,幾乎就是指日可待。
樂聲依舊在流淌。
在樂曲中,她想到了隔壁的那個瘋子皇後,她昨夜幾乎跳了一晚的舞、又淋了一夜的雨,想必現在還在屋子裡昏迷不醒;又想到了那位懷有司馬昭之心的沈將軍,覺得他如果在最初的這一波打擊下能夠不死,那這天下的風雲估計不會就這樣停止;緊接著她又突然想起了那根簪子,那根華麗的寶石簪子,以及那位桃花樹上美麗的紅裙少女。
陰厲愴然的樂曲再次隨心意一換,柔和而優雅的曲調從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熱烈、優雅而明快、深刻,這首曲子令西爾維亞想起那位美麗的小姐。她之前開口說要將那把簪子贈予她,可是西爾維亞並不需要。
她還是覺得那支簪子與那位小姐很配。
她本就打算還給她的,卻在雨夜前的最後一麵後再無相見。
——之後她是被那座腐朽的房屋給活活壓死了嗎?
——還是如烈火一般用儘自己全身的力量將那座房屋完完全全地焚燒殆儘而浴火重生了呢?
本來覺得有點無聊的西爾維亞突然又決定在這個世界再待一會兒。
畢竟世界如此狹小,而現在存活的人數又變得稀少,隻要她真的活了下來並能夠一直不停地向上走,那麼總有一天,她們會再次相見。
到那時西爾維亞覺得那位紅裙的少女應該就會收下那支簪子。
如果說西維對紅裙少女的印象很是欣賞的話,那麼對暫住在她房子裡的黃袍道士就是完全的不客氣。
她一向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在雨停止了以後,覺得整天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家夥開口閉口就希望她去拯救蒼生實在是煩人,因此在某一個晚上,她直接一邊切著牛排一邊就在餐桌上直接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走人?”
這話屬實是不客氣,從小到大接受著儒家文化教育和貴族語言表達藝術的道士在艱難地使用刀叉時被這過於直接的話語嗆咳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咳,請……請等一下。”
看到這三流貨色吃個飯都能差點把自己送走,西爾維亞毫不避諱地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托奈莉對她的表情怒目而視,覺得她這樣對客人著實過分,將叉子卷起的意大利麵放下,跳下椅子去拍拍他的後背,幫助他順利咽下飯食。
“太直接啦,西維。”
托奈莉不讚同的眼神jpg
“托奈莉……”
三流道士淚眼汪汪地看向托奈莉,他就知道這間屋子裡不止他一個人擁有正常人的思維。
“但是您確實該離開了呢,這位一直在我家白吃白喝、不請自來的先生。”
笑眯眯的話語不經意間“框框”捅了三流道士幾劍。
他甚至都能看到自己嘴角流下的血液。
“不要這麼對我啊,我其實也是很有用的,比如……比如我可以給你們煉製丹藥!這可是連皇帝都……”
“不要。”
西爾維亞切下一塊牛排,用叉子遞到了嘴裡。
嚼嚼嚼。
“我……我還可以給你們掃地做飯洗衣喂雞喂魚——”
“不需要。”
托奈莉展示了屋裡的人工智能,即使這一代版本功能遠遠比不上賈維斯,但在這個過於落後的時代也足夠她們使用。
“啊……啊……”
三流道士急切地想找到自己的用途,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麼。
其實他一開始就知道在這間屋子裡住的不是一般人。
這個“一般”不是指通常意義上的身份或者地位,而是字麵意思上的,從麵容到三觀認知方麵的不一般。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