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剛一出門,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便跑進屋,滿頭大汗,到廚下水缸舀水就灌,正是裡正的小兒子沈小騰……
沈小騰見沈非在,笑嗬嗬道:“二哥在呢?”
沈非笑道:“嗚嗚渣渣的像什麼樣?乾嘛去了?滿身是汗的?”
“跟著劉漢大哥巡視北山渠去來著。”沈小騰滿臉興奮。
沈非哈哈大笑道:“難怪你滿身大汗,跟著他不流汗才怪!”
沈小騰一愣,隨即跟著嗬嗬傻笑起來。
沈非又問:“你劉漢大哥呢?”
沈小騰道:“他還巡視北山渠呢,水流的有點大,他擔心衝了農田。哎爹爹,二哥,你們乾嘛去?”
沈非說去地頭看場地,沈小騰琢磨琢磨道:“我也去!”
……
爺仨邊走邊閒聊,裡正又想到一事:“二小子,還有個正事兒,這些日子修北山渠,村裡的保安隊的事兒倒是耽擱了,當初咱們提的條陳,府尊、縣尊大人也是應了,時隔多日,這保安隊還未成立,也是得提上日程。”
沈非笑眯眯道:“這還不好辦?這車廠啊,需要大概四五十的青壯,村子裡能乾的小夥子二百餘,這餘下的一百多大小夥子,編了十隊都夠了,一月輪上三班就成,二叔何必多慮?”
裡正搖搖頭道:“按說這保安隊也算是徭役,可村子裡還真沒有官家的行文,頂多算是咱們南河寨的村中事務,小夥子們出門巡視,起早貪黑的,村裡總得意思意思,哪怕一個工出一個銅板,也是得公銀支付,這一時半晌的倒也過得去,可長久以往,這可是大開銷,咱們村子底子薄,彆到時候沒銀子支付,寒了鄉親們的心呐!”
沈非心說倒也是這個道理,當初尹夫子出這個餿主意也隻是想過渡一時,現下兵禍退去,這保安隊不辦也罷,可這是朝廷認了的試點,不辦也得辦。
當初條陳上可是沒要求朝廷撥款,隻說是村民自發組織,現下跟府縣申請資金,恐怕會受詬病,輕了斥責幾句,往重了靠,治一個藐視朝廷也不算委屈。
人家上頭還等著南河寨做出成績,知府知縣一眾官僚的還等著功勞呢。
當初權宜之計,現下倒是成了難題。
不過前些日子村子裡就來了身份不明的匪徒,襲擾了人家,還險些傷了人,鬨得人心惶惶。
去年年根上,熊孩子放鞭炮引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火災,燒了二貴家的房子;
前年清江府鬨了蝗災,大批的災民往清江府逃難,這南河寨是必由之路,若不是鄉親們聯合起來維持治安,險些讓那些災民給搶了;
今年牛心山又鬨匪患,誰知道什麼時候會不會來一股山匪流竄到村子裡劫掠?
這也都是村子裡的安全隱患,從這方麵講,設置一個保安隊倒是也大有必要,就算是縣裡府裡不支持,村子裡也得把治安問題提上日程。
裡正老頭心裡想著保安隊的事兒,連北山渠放水竣工帶來的開心也沒衝走這壓在心裡許久的愁事兒。
爺倆意興闌珊的往地頭走,由興高采烈,到悶悶不樂,情緒轉換的挺快。
沈非問詢村裡荒地打算多少銀子一畝出售,裡正見沈非詢問,便擺擺手道:“左右也是荒地,撂著也是撂著,你看著給得了,村子裡修了北山渠,公銀尚有幾兩,不過看上去也頂多支付保安隊半個月的開銷,你要是為村裡考慮,一畝地給二兩銀子,也算是幫了二叔了……”
說的很實在,賣地錢頂保安隊工資!
二兩銀子一畝荒地,嚴格意義上說算是正價,當下市價良田五兩銀子上下,開價二兩銀子,還得有人肯買才成,荒地根本無人問津,買來乾什麼?撂荒嗎?這個年代,誰吃飽了撐的買荒地?
沈非心下盤算,二十畝地四十兩銀子,從他這來講,這買賣倒也過得去,他又不打算種地,隻是建廠而已,良田荒地在他眼裡一個樣。
但是村裡的公出確實是個大問題,四十兩銀子賣地錢也不過能支撐大概半年時間。
半年之後呢?大概保安隊可以解散了吧?將來村子裡怎麼樣,這些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自己可是隻有兩年多的日子了,就算是張大吹給他弄了一年壽數是真的,可是也不過這幾年的日子。
這人啊,要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至,往往會變得特灑脫,萬事看得開,不再斤斤計較,不再睚眥必報,像是大徹大悟了一般……
可是三年後昭娘怎麼辦?
想到葉昭娘,沈非心裡一緊,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惆悵,昨晚浪裡浮沉的溫柔一夜,讓沈非對這小丫頭既憐惜,又愧疚。
她算是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一個親人吧?
一夜之間,沈非就對葉昭娘變了態度,實話實說,他在現代是個混蛋不假,但是還算是極有責任心的,始亂終棄的事兒,他還真乾不來。
三年後他若是回到大背頭那報道,這小丫頭可怎麼辦呐?那時候她還沒到20歲!
至於沈老爹和沈老娘,他說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也時常的記掛,沈非多次暗想,這可能是原身自帶的親情屬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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