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去六年我也不清楚,好像一直都在沉睡吧,在噩夢與現實之間徘徊,有的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現在也一樣,這一切好像都是夢。”路明緋沉思片刻後,看著眼前一個個陌生而熟悉的麵孔,說。
楚子航在八天之後終於回複了消息,希望約她在aspasia共進晚餐,這個消息讓路明緋不由得發出尖銳爆鳴聲,心說怎麼又是這家該死的餐廳?第一世的時候是他和陳雯雯在濱海城市的分店吃了一頓尷尬地晚餐,第二世在芝加哥的分店,愷撒老大不知道為什麼,簡直把那裡當做了party專用場所。
她收到這個消息坐立不安了很長時間,說艾瑪這可不是一家便宜餐廳,第一世穿著大褲衩子去實在是太丟人,今天見楚子航可要打扮得正式一點。
但是距離見麵隻有兩個小時,一切都太過匆忙,來不及買新的衣服,所以隻好借了一身酒德麻衣的若乾晚禮服之一,一條墨綠色的抹胸長裙,一雙足有兩英寸的高跟鞋。
“這樣不好,這樣非常不好,還不如不穿。”酒德麻衣評價。
然而你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路明緋和酒德麻衣雖然身高相差不多,但是體型卻完全不一樣,路明緋是平板身材,但是酒德麻衣卻是相當火爆的美女,以至於路明緋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扶著胸口,避免裙子脫落,與此同時還要艱難地保持平衡,避免被自己的高跟鞋絆倒臉朝下。
早知道還不如穿著襯衫牛仔褲來,現在可算是弄巧成拙了。她非常不舒服地坐在楚子航麵前,身體不自然地扭動,感覺就是一條蛆。
相比之下,楚子航的打扮就要得體很多,一頭黑發豎得整整齊齊,路明緋認出他的西裝是阿瑪尼,風衣是巴寶莉,皮鞋應該是古馳或者什麼彆的牌子,配色和款式非常搭配,奢華而低調,看上去確實像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富家子弟。
他應該戴了黑色的美瞳,路明緋知道,楚子航的黃金瞳無法正常熄滅,所以需要用美瞳掩飾,不至於嚇到家裡的父母。
他還帶來了一束百合花,香氣撲鼻——這種花通常是醫院探病的人送的花,估計楚子航覺得,路明緋剛剛從實驗室裡逃出來,應該身體非常虛弱才對。但事實上,路明緋感覺自己精力可充沛了,一拳可以打死一頭牛。
楚子航看著眼前的女孩,同樣感覺神情恍惚,不知道是睡是醒,整個世界好像都變得不再真實。
他在噩夢中無數次夢見路明緋渾身是血,艱難地向他爬過來,背後是無儘的深淵和吞噬一切的陰影。他夢見那個女孩伸出滿是鮮血的濕滑小手,絕望地想要呼救,鮮血然後她雪白的牙齒,可是他卻握不住那隻伸出來的手,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女孩墜落深淵
他甚至在高中第一年,還因為這個患上過一段時間的ptsd,需要專業心理醫生乾預的程度。
可是這個女孩,如今卻鮮活地坐在他眼前,沒有鮮血,沒有深淵,好像他們和這家餐廳裡無數對共度良宵的情侶一樣,不曾經曆過生離死彆。
楚子航不由得想到,在李清洲的描述中,路明緋就是一個有點粗枝大葉的女孩子——你可以讓她上陣殺死侍殺龍王,但是要是讓她穿著晚禮服跳舞,她就會笨拙地因為跑的太著急將裙子撕一個大口子,或者用高跟鞋把倒黴舞伴的腳踩到骨折。
路明緋就是像那個男孩一樣說的,笨拙得有點可愛,她為了顯得莊重,還特意穿了一身不合身的禮服,就像沒有仙女教母的灰姑娘一樣狼狽。
“不管怎麼樣我也覺得這不真實”楚子航的喉結艱難地動了動,“我很高興你還活著,我這些年一直生活在愧疚裡,如果我當時足夠強大,也不至於”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辦法變強,可是總是感覺不夠,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路明緋佷想說“你用不著愧疚”,但是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有的時候她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卡塞爾學院和秘黨那樣,不把人當人,他們也是有感情的,無法承受彆人為自己而犧牲的重擔。
很久以前似乎就有人說過,說她沒必要為其他人而犧牲,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看見她的痛苦,她的生命和其他人的一樣珍貴。以前她沒太懂這些,可是後來她逐漸也想明白了。
於是她隻好改口說:“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多事,他們都告訴我了,他們說我的醫療費是你出的,還說你會經常給我的墓碑送花雖然其實我也沒死。總而言之,我很感謝你。”
然後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些年濱海城市變化很大,你的叔叔嬸嬸現在已經不住在原來的地方了,如果你需要他們的聯係方式”楚子航再度開口,謹慎地忖度著一個失去六年時光的人最需要什麼。
“不用了,這些我也都知道了。而且我還知道,自己走在一條危險的道路上,我不讓叔叔嬸嬸卷入危險中,他們普通人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不需要更多的麻煩。”路明緋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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