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於是向裡正媳婦笑道:“梁大嫂,有我和大嫂在也行了,要不你也回去忙你的去?”
裡正媳婦擺擺手要笑不笑:“不急,明海還沒把薑大夫請了來呢。一會兒薑大夫來了,看診、抓藥,都得拿錢,我不先給墊著,許氏這樣哪裡有力氣去拿?”
不然呢?難道你白氏、或者張氏樂意拿錢墊付?
白氏頓時臉上有點兒臊,心裡暗氣:這多管閒事的婆娘!
珠兒嬸很快端了蛋花湯進來,“我晾好了,溫溫的正好入口,來來,知春,快喝了。”
珠兒嬸和裡正媳婦兩個一個扶人靠坐起來、一個端碗喂,張氏、白氏都插不上手。
張氏樂得清閒,白氏心思多,心眼兒又小,不知想了些什麼大概想左了,臉上有點陰。
許知春肚子很餓,失血過多暈乎乎的,手腳顫的厲害,也不推辭,道了謝,大口的喝著吞咽起來。
一大碗濃稠的蛋花湯下肚,終於感覺身體四肢暖和起來了,頭也沒有這麼暈了。
看到她氣色好了些,裡正媳婦和珠兒嬸也很高興。
珠兒嬸笑道:“還是梁大嫂懂,瞧瞧知春,看著好多了。”
梁明海終於將薑大夫請來了,裡正和梁大伯、梁二伯等自家人還在,寒暄兩句,忙將薑大夫請到許知春床前。
薑大夫給許知春看過,說是失血過多,腦袋上、手臂上的傷口敷幾天藥,吃點好的好好養上一陣就行。
路上他便聽梁明海說了許知春為何受傷的事兒,心裡佩服,醫藥費給減免了大半,隻有外敷的藥膏不是自己進山采的、是從縣城裡醫館買了,隻收了這個錢,四十文。
大伯、二伯兩家人都心疼錢心疼得臉上抽抽,看到裡正媳婦掏錢墊上,才鬆了口氣。
還好,沒讓他們墊付。
珠兒嬸乾脆拿了藥回去替許知春熬,沒彆的事,大家便都散了。
薑大夫臨走前猶豫了一下,勸許知春:“侄媳還年輕,活著總比死了好,以後可彆乾傻事了。”
裡正媳婦也道:“是啊,你要是有什麼難處,隻管找我們說,彆犯傻了。”
許知春“嗯”了聲點點頭:“我不會了,我會振作起來,好好撫養明軒,這樣才對得起明朗。”
好話得說,態度要表,畢竟日子還長著呢。
裡正媳婦笑:“對對,你這麼想就對了!”
大伯、二伯兩家人也都笑,“這就好、這就好”
薑大夫也點頭,又順口似的提醒道:“對了,侄媳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這身體不是那麼容易養回來的,尤其失血過多,吹風容易頭暈,以後上山乾活兒切記彆站風口或者太高處,那些山崖邊上啊、山梁上啊風尤其大,彆往那些地方去。”
主動跳崖和冷不丁被人推跌落山崖受的傷多少是不太一樣的,薑大夫更懷疑許知春是後者,但這話不好說,沒有證據,也不能說。
剛才他旁敲側擊,許知春看起來完全忘了當時的情形,他猜測大概是傷了腦子的緣故。
以至於她自己都以為自己是殉夫跳崖。
可薑大夫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也隻能提醒到這裡了。
許知春心裡微動,有一瞬間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又沒抓住。
她點點頭:“謝謝薑大夫,我記住了。”
送了薑大夫離開,各人陸續也都走了。
張氏看起來倒是還想說什麼,也叫大伯扯走了。
許知春這才得空安撫小叔子梁明軒。
這小孩今年十歲,在隔壁泉山村私塾念書,念得特彆好,生的又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穿著半新不舊的竹青色儒衫,一看就很有讀書人的氣質。尤其那雙眼睛,清澈又明靜,仿佛蘊含著知識的光輝,誰看了都會覺得這孩子一定念書很厲害、一定前途無量!
這種近乎天生的讀書人的氣質,是彆人求也求不來的。
人人都知道,這孩子長大了,肯定不是個普通人,村裡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們家。
可現在,梁明朗的死訊傳來了,梁明軒一下子變成了孤兒,她許知春也變成了寡婦,往後的日子,或許就不太一樣了。
這兩年大伯、二伯兩家雖然也有零零碎碎占些便宜,但都不敢太過分,現在,可就不好說了。
許知春笑著拍拍床沿,示意梁明軒走過來。
“明軒,放心,還有嫂子呢,嫂子肯定會供你繼續念書的,以後咱們的日子一樣過。嫂子沒事了,你明天就去學堂、還是在家裡多休息兩天?”
梁明朗陣亡的消息是五天前傳到的,這孩子以前跟大哥關係就很好,也不知道緩過勁兒來了還是沒緩過來,他還這麼小,就要承受這些,著實可憐,多休息幾天也好。
梁明軒紅了眼眶,一下子撲到許知春懷中,緊緊抱著她,小小的身體顫抖著。
許知春暗暗歎氣,他再聰明、念書再厲害,也隻有十歲,也會害怕。如果自己這個嫂子也死了,他就真的是孤兒了。
什麼伯父伯母,那都是吸血鬼。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