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鸞宮
徐舟野料理完了一些瑣事後,便繼續埋首於堆積如山的賬本之中,仔細查閱著每一筆賬目,時而蹙眉深思,時而奮筆疾書。
經過漫長而艱苦的努力,他終於將那些錯綜複雜、令人頭疼不已的爛賬一一梳理清晰。
看著麵前羅列整齊的厚厚一遝有問題的賬本,連一向沉穩的蘇明都不禁露出驚訝之色。
然而,徐舟野卻依舊神色自若,仿佛完成這樣艱巨的任務對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他微微抬起頭來,目光平靜如水,對著蘇明有條不紊地吩咐道:“去,把內務府總管康識禮給我叫來。”
“是!”蘇明恭敬地應了一聲,隨即轉身匆匆離去。
就在此時,清禾麵色凝重地踏入房間。
她環顧四周,發現除了徐舟野之外並無其他侍奉的宮侍,於是趕忙走上前去,先是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一禮,然後湊近徐舟野壓低聲音說道:“殿下,剛剛從瑤華宮傳來消息,說是麗嬪的臉快要痊愈了。”
徐舟野聽聞此言,原本淡定從容的神情瞬間頓住,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抬頭直直望向清禾,追問道:“竟然恢複得這麼快?”
清禾重重地點了點頭,繼續稟報說:“據瑤華宮的眼線所言,當時麗嬪娘娘召見了一名宮女,隨後就隻留那名宮女在屋內相伴,其餘眾人皆被遣散。而且她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具體說了些什麼卻無從知曉。”
徐舟野聞言眉頭緊蹙,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問道:“可有看清那宮女的容貌?”
清禾神色顯得頗為複雜,她咬了咬下唇,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才回答道:“與奴婢對接的那宮人曾聲稱自己看清過,並且還為此四處留意尋找,但不知為何,就是怎麼都找不到那日與麗嬪獨處的那個宮女。還有就是……”
徐舟野見狀,立刻追問道:“還有什麼?但說無妨。”
清禾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絲不滿和惱怒說道:“這麗嬪近日來一直在暗中打聽陛下的行蹤,看那樣子像是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去接近陛下呢……”
徐舟野一怔。
是為了爭寵嗎?
不太像……
還是說深知其他人靠不住便要另尋靠山了罷?
不過,說來也奇怪。
麗嬪壽宴上陷害他的事,梁司衣也參與在其中。這人哪怕拚了命也要為麗嬪賣命,冒險去指證賢妃。
這兩人……
莫不是有什麼關係不成?
沒記錯的話,前世的梁司衣在麗嬪死後,過了沒多久便被楚雲驍處死。
難道……
徐舟野心猛地一顫,眸光亮了一度。
“怎麼了,殿下?”清禾一見到主子神色驟然變化,滿臉擔憂。
“沒事。”徐舟野平複了一下心情,嗤笑道,“她這個時候突然跳出來,能不起人疑?想來是狗急了跳牆,憋不住出招了。”
清禾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讚同,接著又問道,“那殿下是打算先將她晾在一邊嗎?”
徐舟野:“本來是打算尋個合適的時機引誘她犯下大錯,然後名正言順地處決她。她不是很喜歡栽贓嫁禍麼。我便原想著在中秋家宴之時,學一學那容玉安的做派,借她之手讓自己小病一場,辦法是蠢了些,可一旦事成,必能讓她下場淒慘。”
清禾一聽,不禁皺起眉頭,麵露憂色,連忙勸道:“殿下,此舉風險太大,您又何苦親身涉險呢?要處置這樣一個毫無背景和靠山的妃嬪,何須如此大費周章,簡直是殺雞用牛刀啊!”
徐舟野淡然一笑,輕聲說道:“誰說她沒有靠山?之前我一直認為她之所以能夠在這深宮內院之中橫行霸道這麼多年,卻依舊安然無恙,所依靠的不過是太後罷了。然而現今細細思量一番,才驚覺這靠山恐怕遠不止太後一人。再者,她向來與我不對付,此事在這宮中早已是人儘皆知。倘若我這邊出了些許差池,順勢將責任推卸到她的身上,豈不是順理成章之事?”
站在一旁的清禾聽聞此言,臉上的憂慮之色並未減輕半分,秀眉緊蹙,憂心忡忡地望著徐舟野。
徐舟野見清禾如此擔心自己,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暖意,他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清禾的頭發,安撫道:“莫要擔心,此計眼下已經用不上了,她現下的目標是皇上,不就是在自取滅亡?”
聽到這裡,清禾原本緊繃著的小臉終於稍稍放鬆下來,綻放出一個如春花般燦爛的笑容,應道:“奴婢知道了。”
*
禦書房
楚雲驍端坐在禦案前,麵無表情地處理著麵前堆積如山的折子。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隻見趙德全邁著小步,徐徐走到楚雲驍跟前,微微躬身行禮後說道:“陛下,季太傅求見。”
聽到這個消息,楚雲驍不禁微微蹙起眉頭,手中的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他略作思索,然後將手中的折子輕輕放在一旁,語氣平淡地吩咐道:“宣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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