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周妄現在依舊憎惡人類的貪婪,依舊會在每時每刻接收到人類的那些惡劣情緒——尤其是在末世大爆發之後,那股情緒更是以成百上千的倍數增加。
他的腦海裡從未有一刻是不接受黑暗的,人類的黑暗想法總會湧入他的腦子裡。
“這個女人,早就應該死了,這個黃臉婆沒想到到末世了都還不死,天天在這浪費糧食。”
“馬上就沒有食物了,不過這家夥看著挺嫩的,不然直接把它吃掉好了,反正這麼小的孩子在末世中也很難生存下去——”
“去死,都去死,你們所有人都應該給我付出代價,馬上就到安全區了,我馬上就安全了。”
“爸媽,我不是故意拋棄你的,實在是現在末世,你們倆老了,我實在是帶不動了……”
……
浸泡在這樣的世界之中。
厄運是無法洗白的。
唯有純白出現,給固定的命運多了一絲窺探的機會,能在這漆黑的世界中尋找到一絲絲光亮的支柱。
但隻要是這麼一點點就足夠了。
他不貪心。
裴周妄語氣平靜,隻是因為他將身體化為原型在飛,並且還不斷的揮動著翅膀,所以他的聲音多了幾分混沌:“人類會在這個世界存活,而汙染體也會在這個世界存活,兩股力量,必將會組成新的世界。”
他的聲音理性而客觀,並沒有站在任何的種族上去博得好話。
像一個十足的旁觀者。
“人類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但是他們從中也會出現異能者,從而適應規則;汙染體雖然是強勢出現,但是他們死亡所留下的道具或寶藏可以推動人類文明進步。”
沒有誰是捕獵者,也沒有誰是被捕者。
裴周妄說這話其實是想要讓喬清疏寬心一些。
他知道,喬清疏雖然一直以來什麼都沒說,但是其實對人類還是投去了關注的。
“疏疏,你是知道的,我也一直在掙脫命運——”
猶格索格斯,奈亞斯,尼古拉絲,阿撒托斯他們又何嘗不是呢?
但裴周妄不會同情。
兔死狐悲而已。
不然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神明在千萬年的努力之中都試圖改變命運的推手,隻不過都失敗了。
裴周妄也失敗了。
她不聖母。
但是她善良,溫柔。
不然也不會一次次的心軟拯救自己了。
可同樣她又極其有原則,看著大大咧咧的,心中卻藏著很多事情——
裴周妄不想疏疏那麼心累。
自己已經變得很強大了,疏疏分明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就算是有想法也可以說出來。
如果疏疏要自己去幫那些人類……疏疏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不會拒絕的,甚至會按照她所說的那些去幫助。
他可以收起自己身上全部的鋒芒,收起所有細細密密而暴露出來的黑色尖刺,自願遞上禁錮黑暗的枷鎖,折服的跪在疏疏的腳邊。
她所指的方向,就是自己前進的方向;她所選擇的道路,就是自己畢生前進的道路。
他是她的武器。
光在哪裡,他就朝向哪裡。
厄運甚至試圖親吻光明的腳尖,隻求得她一個人的垂簾側目。
可是,她什麼都沒說。
怎麼就什麼都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