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竹問:“公主,還要等麼?”
“再等兩刻鐘。”程慕寧對著窗外說:“許婉就算拿不到賬本,也該赴約說明詳情,如果她沒來——”
這時,程慕寧倏地眯了眯眼,往前貼近窗台。
銀竹一怔,順著她視線,就看到東南方向濃煙滾滾,心下一個咯噔,正直覺不妙時,程慕寧倏地拉了她一把,隻見一支箭矢直直釘在窗欞上,銀竹當即嚇住了。
“公主!”銀竹忙緊張地將程慕寧拉到牆後,喝聲道;“護駕!”
門外的家將立即闖了進來,而與此同時樓底下傳來了打鬥聲,四麵有殺手騰躍而下,隻聞窗外百姓驚呼,抱頭而竄。
銀竹速速關上窗,唯恐再有暗箭,她喘著氣道:“莫不是許五娘設下的埋伏?”
“應當不是。”程慕寧瞥了許淙一眼,說:“我們都到了兩個時辰了,若是許五娘與人埋伏,早動手了。”
她似乎對這樣的意外見怪不怪,畢竟四年前就連在深宮後院都有太監攜刀刺殺,此次回京她就知道這樣的情況少不了,於是很快就冷靜下來,說:“先離開吧。”
銀竹護在她左右,紅錦抱起了許淙。這趟出門跟了不少喬裝打扮的府兵,眼下一樓已打成一團,幾個近侍護著程慕寧往酒樓後門去,馬車已停放在那裡。隻是才剛邁出門,遠處箭矢如雨,斜飛而來。護衛以刀劈開,吃力道:“公主快上車。”
這時,一記鋥亮的刀光從天而降。
程慕寧仰頭,就見那房頂上陸陸續續躍下個舉著鋼刀的死士,她忙將抱著許淙的紅錦推開,一把鋼刀正好劈在兩人中間!
程慕寧被刀風震得耳鳴,手臂劃開了一道口子,就見那死士再次舉刀,力道之大,竟將護衛的鋼刀直接砍斷了,護衛隻得將手臂橫在她麵前,勉力相護,那死士再一次舉起了刀——
紅錦驚呼:“公主!”
而這時,隻聞“鏘”地一聲,不知哪裡冒出個鬼影,步伐之快令人難以捕捉,待看到他的身形時,人已經舉刀擋在了程慕寧麵前。
是周泯!
程慕寧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免驚愕,周泯在這裡,那……她剛一轉頭,迎麵就是一匹棗紅色的烈馬高舉雙蹄,不待她反應過來,腰間驟然一緊,整個人被帶到了馬上。
裴邵的氣息席卷而來,他喝道:“周泯!”
周泯帶著幾十家將,將整條街圍了個水泄不通。
程慕寧氣息未定,回頭仰看。男人的視線自上而下,先落在她蒼白而不自知的臉上,然後滑向她滲出血的手臂,最後才微微蹙眉與她對視。
小臂上的疼痛開始蔓延,程慕寧忽然喘不上氣來。
卻說此時,侯府這場火燒得突然,又在酷暑炎夏的時節,縱然官兵趕到及時,武德侯府那幾間閣樓都已經被燒了泰半。許敬卿來時,武德侯正跪在燒焦的遊廊下哭,“我的寶貝啊——”
許敬卿四下一看,眼皮直跳,“我問你,你那些東西放哪了?”
武德侯哭得傷心,“什麼東西,我這些寶貝,這可都是真金白銀換來的啊——”
許敬卿忍無可忍,將人拽了起來,臉色沉得能滴墨,壓低了聲音說:“這個關頭平白無故起了火,我是問你那些賬本到底藏哪了!”
武德侯一哽,似乎傻了片刻,隨即臉色大變,甩開許敬卿就往荒廢的後山去。那廢土中有一口枯井,武德侯費勁地翻過去,竟攥著井邊的繩索往下爬。許敬卿唇邊當即扯出一抹了然的諷笑,怪不得大理寺把侯府翻了個底朝天,什麼都沒找到。
許敬卿跟著武德侯進到井底,這下麵果然是另一番天地。
武德侯迅速摸到一個暗格,然而打開機關,裡頭卻空空如也。武德侯臉色霎時一白,渾身都抖了起來,“完了,完了完了……”
他緩緩轉向許敬卿,說:“這下可怎麼是好?”
許敬卿額角跳得厲害,氣極反笑地揚起了唇角,陰沉沉地說:“我早就與你說過,有些東西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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