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過正午時分,稀薄雲層終究難以遮掩驕陽,日光絲絲縷縷地灑落於無為縣的街坊中,卻依然無法驅散颶風過後的蕭瑟淒清。
在這天災過境的街坊中,依舊有著許多百姓旅客,熙熙攘攘,有的是工匠有的是夥夫,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試圖修補天災帶來的創傷。
在這人來人往中,有十道身影緩緩穿行,他們身穿黑色道袍,如同一道道幽暗流雲,與四周的百姓形成鮮明對比。
這十位道士其中九位都頭戴混元巾,身著灰黑色道袍,袖口繡有浮雲太極,腰間束著雲履,步伐沉穩有力,古樸莊嚴。
而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氣宇軒昂的青年道士,麵如冠玉,豐神俊朗,但此刻他臉色溫柔,不時投向隊伍中的一位女道士。
那位女道士清冷美豔,道簪將秀發高高束起,肌膚勝雪,氣質超塵脫俗,如同一株傲立霜雪中的寒梅。
“蘭師妹在清靜派修行多年,初次下山就這般奔波艱苦,可有不適之處?”那為首的道士輕聲問道,聲音充滿關懷,似乎對她極為嗬護。
被喚作蘭師妹的女道士輕搖螓首,神色依舊清冷如霜,美眸中隱有一絲謝意,“多謝丘師兄關懷,靜璿也隨師兄弟修行多年,並非那般嬌弱不堪。”
那年輕道士臉上浮現幾分擔憂與不解,接著問道:“蘭長老當初不辭而彆,已經消失十多載了,就連掌教都不知她去向,師妹真覺得這龍霄真君能知曉她的行蹤?”
“如今這龍霄真君的傳聞遍布天下,皆稱這位真君法力無邊,於情於理,靜璿都想要拜見祂一番,或許祂還是我們道門的某位仙人。”
女道士長睫微垂,聲音輕柔,但神色卻十分堅定,“而姐姐與我自幼流浪,相依為命,我們二人得前任掌教收留賜名才保下一命,哪怕姐姐早已坐化,我也要帶她回宗門,與師父葬在一起。”
丘師兄淡然一笑沒有回答,似乎對女道士的回答早有預料。
隨後丘師兄目光轉向四周廢墟,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這場颶風給無為縣帶來了不小的啊,也不知還沒有前往廬州城的船隻。”
女道士輕輕掃了一眼四周廢墟,“我們先去渡口看看。”
很快,眾道士便抵達了渡口。
但見此時的渡口處人潮湧動,亂作一團,許多人群相互推搡擁擠,呼喊聲、爭吵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在渡口四周,尚能瞧見破損的船隻橫七豎八地散落著,或在地上肆意堆疊,或在湖麵上隨波漂蕩,一片狼藉之景。
隨後,眾人幾經打探,在渡口附近尋到了一位經驗頗豐的老船家,但那老船家見來者是一群年輕道士,神色不冷不熱,透著幾分漠然。
隻見女道士輕抬玉手,從袖中取出半吊銅錢,直接遞給那皮膚黝黑的老船家。
老船家見狀,原本漠然的神情瞬間大變,換上一副諂媚之相,腰彎如弓,態度極為恭敬。
“諸位仙長,有何吩咐?”老船家聲音中帶著幾分巴結討好之意,顯得格外客氣。
“我等皆是全真弟子,想去往廬州城拜見龍霄真君,想問今日可有船隻能送我們一程?”女道士微微頷首,語氣平和,卻又帶著一種令人敬畏的威嚴。
那老船家聞言,臉上笑容頓時凝固。
老船家思索了片刻,最終神色無奈地說道:“不瞞諸位仙長,最後一艘前往廬州的船前日便已經開走,而且因為前幾日颶風,湖麵上風浪頗大,各縣的渡口皆毀,接下來幾天應該不會有船去廬州那麼遠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女道士的視線陡然被渡口中一艘大船牢牢吸引。
這艘大船通體都由深褐色的上等木材打造,紋理細密而緊致,散發著古樸厚重的氣息,看上去堅實雄偉,氣勢恢宏。
“這船是何方人家的?”
女道士指向那艘大船,美眸中閃過一絲光芒,聲音清脆如銀鈴作響,在這嘈雜的渡口中都清晰可聞。
老船家順著女道士所指方向望去,臉上隨即浮現敬畏之色。
老船家清了清嗓子,恭敬地回答道:“此乃華家的船,他們專程來這施賑救災的,這船已在此停靠數日,下來的皆是心懷慈悲的大善人啊。”
女道士聽到“華家”二字,美眸一亮,連忙問道:“可是龍霄真君麾下的那個華家?”
老船家聽聞龍霄真君四個字後,神色愈發恭敬有加,連忙點頭應道:“正是正是,如今這廬州路啊,也就他這一個華家如此慷慨大方了。”
眾人聞言,儘皆心中不禁一喜,他們知曉華家在廬州路一帶聲名赫赫,善名遠傳,更是有龍霄真君眷顧。
倘若能搭上華家的船,那前往廬州城之路必將通暢無阻,或許還能直接與龍霄真君搭上關係。
丘師兄趕忙抱拳詢問:“老丈,不知這華家現今身處何地?”
老船家見那丘師兄這般心急火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竟又伸出了手,其意圖再明顯不過,這個問題要另外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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