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天色已接近傍晚時分,揚州城的天空中雪花漸大,飄落在來去行人的身上。
隨著夜晚的臨近,街邊的燈籠陸續被點亮,映照出一片片溫暖的光暈。
路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有的在挑選貨物,有的在與攤主討價還價,喧鬨聲、吆喝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充滿煙火氣息的畫麵。
揚州城內非但沒有冷清,反而愈發地熱鬨起來。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遠處緩緩走來,四周行人還時不時對他們投去敬畏好奇的目光,正是朱重八與張禿兒。
此時張禿兒換上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衣服雖不華麗,卻也讓他顯得精神了許多。
他歡快地走在前麵,為朱重八引路去往大運河。
李霄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來回穿梭,虛幻龍影時隱時現,朱重八時不時就尋不到李霄的去處。
李霄時而在街頭駐足,時而在巷尾徘徊,龍目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些在曆史長河中失傳的奇技妙藝。
朱重八則不緊不慢地走在張禿兒身後,一言不發,雙眼不停地觀察著街坊四處的景象。
隻見兩側雜劇百戲五花八門,吆喝叫好聲更是接連不斷。
有倒吃冷淘者,其動作嫻熟,令人稱奇;吞鐵劍之人,麵無懼色,引得眾人驚呼;還有吐五色水者,水色絢爛,如夢如幻;弄蟲蟻的更是妙趣橫生,讓人嘖嘖讚歎。
這一條街坊走下來,所見的表演多得數不勝數,讓人應接不暇,而在前方還有更多。
張禿兒還用剩下的錢兩買了三個香氣四溢的獅子頭,吃得那是不亦樂乎,嘴角沾滿了油漬也渾然不覺。
朱重八卻不以為意,對這些雜技戲曲興致不大,反而對那些西域各方的商鋪奇物更有興趣。
盤旋在側李霄龍目閃爍溫和之色,儘情觀賞著這充滿煙火氣的人間百態。
祂身上鱗片散發著微弱金芒,在這耀眼熱鬨的塵世煙火中都有些黯淡,與周圍的喧囂熱鬨形成一種奇妙的對比。
張禿兒抬眼瞧朱重八一直端詳著兩側的店鋪攤位,便咽下口中食物,朗笑問道:“大師可是肚子餓了想尋些佳肴美味?”
朱重八聽聞張禿兒所言,不由地一愣,過了片刻,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然將近三天未曾進食了。
可奇怪的是,自己為何絲毫沒有饑餓之感?
再回想起周顛剛才與自己說過的話,他不禁思量起來,自己或許真的與凡人愈發不同了。
“貧僧不餓,隻是對這揚州城的繁華頗感好奇。”
朱重八搖頭拒絕,旋即對李霄恭敬地說道:“師父,你可需要吃些?或許揚州城的佳肴更符合你的口味。”
“為師一介法身,哪來的饑餓?”
李霄微微一笑,目光卻在那些自己未曾見過的小食特色上遊移,充滿探尋之色。
“是徒兒糊塗了。”朱重八微微點頭,他身姿挺拔,卻流露出一絲憨態。
走在前方的張禿兒早已對朱重八的自言自語習慣,對此毫不在意。
他旋即又問道:“難不成大師想去看那些勾欄戲曲?我知曉幾處地方不錯,樣樣皆有,還有嬌媚娘嘴對嘴喂酒呢,那些文人才子最愛去。”
“不必了。”朱重八頓了頓,繼續說道:“還有多久到瑞香寶齋?”
“穿過這街坊,再就到大運河了,前麵轉頭再走幾步就是。”張禿兒笑道。
不多時,二人耳畔傳來兩側戲樓中宛轉悠揚的戲曲之聲,那曲調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回婉轉,令人陶醉。
他們匆匆掠過一座座眼花繚亂的勾欄瓦舍,隻見那樓台上的女子身姿婀娜,長袖善舞。
周圍人群熙熙攘攘,熱鬨非凡,一曲落地便爆發出聲聲喝彩。
終於,在穿過一片繁華喧囂後,二人終於來到這瑞香寶齋的門前。
但眼前的一幕卻讓朱重八臉色微愣,瞳孔不由地微微一縮。
隻見瑞香寶齋前熙熙攘攘地圍堵了不少人,人群攢動,喧鬨之聲不絕於耳。
但這些百姓並不是在看瑞香寶齋,而是朝著瑞香寶齋門前的運河看去,個個神色興奮,叫好聲不斷。
而在眾人的最前方有端坐著一個中年人,身後有人為其撐傘遮雪,而不遠處還有數個護衛站守。
這中年人身著服飾皆是用名貴綢緞織就,其上繡著繁複精美的紋路,腰間的寶玉散發著溫潤光澤,顯然身份非同一般。
再往那窄口處的運河瞧去,居然有一艘大船穩穩地停靠在那裡。
船上正有兩人在漫天飛雪中赤裸著上身激烈地搏鬥。
兩人皆肌肉賁張,青筋暴起,汗水與雪花交織在一起,順著他們健壯的身軀滑落。
兩岸聚集了許多百姓,他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兩人,眼睛眨也不眨,神情緊張而又興奮。
不多時,隻聽得一聲暴喝,其中一個身形更為壯碩的壯漢猛然發力,直接將另外一人如同丟沙包一般狠狠地甩入了河中。
此時寒風愈發凜冽,吹得人們的衣角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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