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仿佛被一層迷霧所籠罩,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昨夜。彼時,華燈璀璨,他懷著滿心的歡暢踏入與袁淑琴相見之所。她的容姿在燭光映照下,似籠上如夢如幻的薄紗,令他心醉神迷。可此刻,他極力在記憶長河打撈曾傾吐的話語,卻隻剩無儘空白與茫然。
“朕對夫人說了什麼?”正德喃喃自語,聲音在屋內回蕩,帶著一絲無助與焦灼。他的眼眸中閃爍著努力回憶的光芒,卻隻如陷入泥沼的星辰,漸趨黯淡。
袁淑琴靜立一旁,她的眼眸深邃如幽潭,幽怨似輕煙繚繞。那目光緊緊鎖住正德,似要將他的靈魂剖析,卻又沉默如石,一言不發。
片刻之後,袁淑琴蓮步輕移,轉身背對正德。她的身姿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愈發柔弱,仿若風中殘燭。
而袁淑琴輕輕拿起床上的棉被,為諸葛長空緩緩蓋上,似在為他隔絕這塵世的喧囂與紛擾。
“皇上請回吧,”她的聲音冷若冰霜,頭也未回,“我要送夫君最後一程。”
正德呆立當場,臉上神色風雲變幻,茫然與複雜如亂麻般交織。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欲言又止,那眼中的光芒也在瞬間黯淡,仿若被烏雲遮蔽的驕陽。
少頃,正德的目光緩緩掃向王陽明等人。而他們也似乎被時間定格,隻是麵容冷峻,眼神凝重,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雕像,置身於事外,卻又似洞悉一切。
此時,房間內靜謐得就像時間停滯,唯有正德那略顯粗重的呼吸聲,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或許眾人心中,袁淑琴雖身為平民,然而她的逐客令卻似正義的宣判,無人覺得有半分不妥。
眾人皆被她的深情與悲戚所感染,對她的言行充滿了理解與同情。
王陽明心思縝密如絲,他敏銳地察覺到正德的尷尬與窘迫。他微微躬身,轉身邁出的步伐沉穩而堅定,就像在這無聲的戰場中開辟出一條退路。
張昭麟、韓玄青、韓英濟和張詩妍見狀,於是如影隨形,紛紛追隨其後,魚貫而出。
刹那間,屋內隻剩下正德、陸彬和沈雲棠三人。
袁淑琴依舊背對他們,猶如一座千年冰山,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寒冷。她對身後的一切不聞不問,不理不睬,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世界中。
陸彬心下暗忖,若繼續這般僵持不下,勢必陷入更為難堪的境地。他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冠,接著畢恭畢敬地向正德行禮並朗聲道:“皇上,請借一步說話,微臣有要事稟報。”
正德似乎從夢中驚醒,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袁淑琴的背影,那目光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難以啟齒。隨後,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
陸彬和沈雲棠不敢有絲毫懈怠,連忙緊緊相隨,一同離開了這彌漫著哀傷與凝重的房間。
三人的身影在曲折的回廊下穿梭,月光如銀紗般披在他們身上。最終,他們來到了巡撫衙門的後花園。
園內繁花似錦,花香在夜風中彌漫,卻無法驅散正德心中的陰霾。他停下腳步,轉身詢問陸彬:“陸彬,朕昨夜對諸葛夫人說了什麼?”
陸彬微微側身,與沈雲棠交換了一個充滿深意的眼神。
沈雲棠心領神會,當即向正德行了一禮,緊接著他轉身離去,腳步輕盈地消失在花叢深處。
待沈雲棠的身影不見,正德再度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的不耐:“說吧,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彬麵露猶豫之色,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雙唇微顫,欲言又止。
正德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惱怒頓生,猶如被點燃的火藥桶,厲聲喝道:“快說!”
陸彬嚇得渾身一震,雙腿發軟,連忙行禮回應:“是。”
與此同時,在巡撫衙門的二堂內,燭光搖曳不定。
張詩妍蛾眉微蹙,旋即輕聲反問韓英濟:“昨晚皇上去諸葛夫人房間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韓英濟微微點頭,卻一時語塞,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張詩妍麵色平靜如水,目光卻如利劍般鎖住韓英濟,她繼續問道:“此事你怎看?”
韓英濟垂首沉思,良久過後,他才緩緩開口回應:“此事發生得過於蹊蹺。”
張詩妍幽幽歎息一聲:“沒錯,昨夜皇上說諸葛夫人將來再也不能陪著諸葛盟主,結果第二天諸葛盟主就死了。”
聽到這句話,韓英濟連忙反問她:“你想說什麼?”
張詩妍轉頭望向一旁,隻見王陽明、張昭麟和韓玄青皆靜坐於座位之上,三人麵色凝重,仿若被一層陰霾所籠罩,心中似是裝滿了憂慮。
片刻之後,張詩妍銀牙一咬,毅然決然道:“是皇上害死了諸葛盟主。”
此語一出,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王陽明、張昭麟和韓玄青眼中皆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惶之色。
畢竟,他們心中最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被張詩妍一語道破了。
韓英濟眉頭緊皺,同時聲音低沉道:“此事過於蹊蹺,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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