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貴的目光跟著劉大隊長落在林彥武身上。
這是個十**歲的年輕人,穿著一身藍布衣服,看著乾淨整潔,一雙手雖然不像城裡人那樣白淨,但也不是莊稼人那樣粗糙。
林彥武察覺到胡喜貴的目光,不過他並沒有在意,隻是朝自己嫂子擺擺手,示意她讓貓蛋狗蛋進屋去。
呼瑞紅見老林家要把自己兩個大孫子帶進屋,頓時就急了,一骨碌從地上坐起來朝兩個孩子衝過去,嘴裡也嚷嚷著:
“姓林的,你想把我大孫子帶哪兒去?”
林彥武向前一步拉住呼瑞紅,扭頭看向胡喜貴,沉聲開口:
“胡大隊長,屋子就這麼大,那麼大兩個孩子還能丟了不成?孩子還小,非要讓他們摻和進來,看著自己親媽和奶奶是個什麼樣子嗎?”
胡喜貴扭頭瞪了呼瑞紅和馬小麗一眼,兩個女人不敢再撒潑,不過馬小麗依舊不依不饒地嘀咕了一句:
“哼,孩子那麼小,他們懂什麼?過兩天就忘記了。”
林彥武扭頭看過來,嗤笑一聲問:
“既然孩子什麼都不懂,怎麼放假了不願意回家?”
馬小麗被這話噎得直瞪眼,下意識地就開口反駁:
“還不是被你們家好吃喝的哄騙住了?”
林彥武倒也沒有反對,點點頭笑道:“那說明什麼?孩子在家裡頭吃得不咋的。”
馬小麗翻了個白眼,這話她沒法接。
林彥武見這女人沒反應了,這才繼續看向胡喜貴,一字一句地開口了:
“胡大隊長,親家嬸子是半個月前來我家的,當時讓兩個孩子住在我們家,方便去高家溝上學。但是錢,錢沒有,糧,糧沒帶,我嫂子氣不過爭辯了幾句,親家嬸子就丟下兩個孩子急匆匆走了。”
“我嫂子雖然心裡頭有氣,但也心疼兩個侄子,就自己掏錢讓貓蛋和狗蛋去高家溝念書,這前前後後十來天,中途放星期兩個孩子沒回去,又過了三天親家嬸子和嫂子才上了門。”
“一上門,話裡話外地罵我嫂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罵我們老林家跟他們搶孩子,貓蛋狗蛋第二天還要上學,親媽和親奶奶非要接回家不讓他們上學。”
“我嫂子氣不過,說要把孩子接走也行,把這十來天的口糧先結了,大夥兒給評評理兒,我嫂子這是為了誰?”
說到這兒,林彥武的目光在胡家疙瘩一眾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停在胡喜貴身上,輕描淡寫地開口問:
“胡大隊長,您是個明白人,您來說說這個道理。”
胡喜貴一張老臉又黑又青,額頭的青筋都快要爆了。
當時馬小麗跟他提這個事情的時候,他想的是上一次公社開會,姓劉的當著公社領導的麵讓自己下不來台,如今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下一下這老東西的麵子。
沒成想,事前沒有查問清楚,如今竟然被一個小年輕三兩句逼得下不來台。
胡家疙瘩跟著過來撐場麵的村民也都一個個議論起來:
“人家彩霞這是真想跟他們要那點糧食嗎?分明是不想耽誤兩個侄子念書,這才找了個借口留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