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木桌前的男子穿著補丁的藍袍,他連張木椅都沒有,長身玉立的站在木桌旁忘我的提著筆墨畫著,因為此時是彎著腰的緣故,看不清他的容貌。
葉鬱蕪環顧四周,發現此人擺的攤位太偏,周圍沒什麼人經過,而且他也不吆喝,要不是葉鬱蕪剛巧經過瞟了一眼,怕是直接掠過了。
葉鬱蕪一邊想著,一邊朝他的攤位靠近,在靠近攤位的地方停下,仔細端詳了他的字畫。
他的丹青不錯,魚鳥花草畫的富有靈性,如同躍然紙上,展開一幅山水宣紙,水墨之間的深淺運用的爐火純青,不禁令人感歎一句妙哉啊!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他的攤位,葉鬱蕪也沒有打擾她,就在攤位前站了許久,直到男子將畫描繪完,男子抬頭時才看到她。
看到攤位來人,他似乎吃了一驚,眼裡藏不住的慌亂,連忙問她是否要買字畫。
葉鬱蕪伸手點了點他方才剛畫的畫。
“這幅不錯我要了。”
“這,這幅剛畫完,上麵的筆墨還未乾,姑娘你……”說完他有些懊惱,心中痛斥自己好不容易有人買畫,自己還多嘴說出這話,萬一人家又不買了。
“那我要這一幅吧,人物畫,很傳神。”葉鬱蕪將底下的一幅畫拿起來端詳了一眼。
男子順著目光看了一眼她手裡拿著的畫像,那是一張仕女圖。
“公子畫的可是誰?”她方才就看到許多的仕女圖,模樣不一,穿著華麗。
男子被問這才反應過來,但是臉上卻有些羞澀,卻還是回答了她,“這些都是我幻想出的神女,並未指向畫哪位女子,姑娘不要誤會了。”
男子從她手中接過畫紙給它包好。
“原來如此,畫的不錯,不知公子可會畫畫像。”
“啊?”男子沒想到話語轉變的如此快,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比如給我畫?”
“自然可以,現在嗎?”
葉鬱蕪點頭,但是戴著帷帽點頭幅度不大,但男子明白她的意思。
於是葉鬱蕪摘掉帷帽,露出她那張芙蓉麵,如同錦畫中走出來的清冷仙女,明眸善睞、顧盼生輝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容色,那水出芙蓉的肌膚勝似白雪,一瞬間他之前畫的神女有了真正的臉。
此處未有地方可坐,兩人就站在牆角,一人站著隻是撐著手,什麼姿勢都沒有擺,另一人站在木桌前為她畫畫像。
過程有些無趣,葉鬱蕪借此打探他的姓名。
此人名為郝一黎,乃是秀才出身,家中有妻兒,隻是時運不濟,好幾次名落孫山,未曾中舉,他也誌不在此,就愛丹青,靠擺攤買畫維持家用,有時還會去到清館給勾欄美人畫像貼補家用。
隻因他性子太懦弱,原本在東街那處擺攤,有人看中他的位置,硬生生將他趕到此處賣畫,生意自然慘淡,葉鬱蕪是他這個月以來第一個顧客。
也不知怎麼聊的,他們聊著便聊到了《星隕雨》話本。
“這可是汴京時興呐!那話本我也是借了友人的,這才有幸看完,聽說它還出了戲曲,可惜我未攢到銀錢帶妻兒去看。”男子語氣裡是遺憾。
“原來公子也聽說過這話本,既然如此公子可有興趣與我們書肆協作……”
直到葉鬱蕪付完錢,滿意的帶著兩幅畫離開後,郝一黎都沒反應過來。
他打了自己兩個巴掌,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道,“我沒聽錯吧!”
這時候巷子裡跳出一個紮著花苞的稚子,他愣愣的看著郝一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