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呢,道仵作快抱出來給我看看。”婦人的丈夫連聲催促,也不見人出來。
王玄之輕聲問,“道一可是出了什麼事?”
道一深吸一氣,“無事,你等我將小孩子清理一下,我需要乾淨的布——”
王玄之早有準備,在她解剖之時,便命人尋來了,“這就差人給你。”
又過了一刻鐘。
道一才抱著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出來,她將小孩子遞過去,“這便是你們的兒子——”
青年男子欣喜若狂的伸手接過,下一瞬他的尖叫,響徹汾水河岸,輕風拂過水麵的,似乎連汾水都被他給嚇壞了,需要輕風來安撫。
“妖怪啊,這不是我的兒子。”青年男子果斷將嬰兒擲出,一屁股跌從在地,連連後腿,直到碰到陳夷之的腿,他抱著不放,這才有了安全感。
嬰兒被拋入空中,嗷嗷直叫,道一飛身上去,接住了高空中的它。
道一輕輕拍著繈褓,她的氣息溫和,嬰孩兒啼哭漸歇。
她目光如電,直刺青年男子,“此嬰孩確是你與死者的後嗣,即便它不是,你也不應該將一個孩子扔出去,稚子何其無辜,它還那麼小,與這個世界,連麵都沒見過——”
青年男子直搖頭,“不可能的,我與娘子都是人,生出來的怎麼可能是這麼個妖怪——”他抱著頭捂著耳朵,什麼也不想聽,忽然他放下雙手,右手食指指向了道一,“是你,方才隻有你給同我娘子在裡麵,是不是你把我的兒子換了,你還我的兒子來。”
道一微微側身,青年男子直接衝到了她身後,呃,吳四的刀柄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的頭腦瞬間清醒,聲音也比先前小了不少,“官爺你們一定要替我作主,找回我失去的兒子,定是那個什麼道仵作,換了我的兒子,我聽說很多道士、和尚,他們都喜歡拿活人來獻祭,修煉的,這個仵作肯定也是拿我的兒子,做他們仵作的勾當了。”
江長史也被這連番變故震驚了,先是親父不認子,又是仵作功夫奇高,他走過去看那嬰兒,究竟長什麼樣,竟然連親父都不願意認,不過倒是可以當成大理寺卿的把柄。
小小嬰孩兒,長著白色的腦袋,似人似人,似猿非非猿,難怪那男子被嚇得不輕,江長史心有餘悸,故作淡定的說,“道仵作孩兒生得——”
嬰孩兒的感知最為敏銳,似乎察覺到了惡意,張嘴又哭了起來,道一心知這點,但她卻是問王玄之,“寺卿,附近可有人家,這小孩子怕是餓了。”
王玄之四下打量,指著不遠處的炊煙,“那裡有村落。”
“許六,你帶這孩子去討些吃的,注意彆讓村子裡的人嚇到它了。”許六聽懂了言下之意,接過臉都漲紅了的嬰兒,饒是心有準備,他還是被震了一下。
許六帶走了剛出生的嬰孩兒,邊走邊哄著,直到身影融入黑夜中。
王玄之一指旁邊被白布蓋好,放在架子上的死者,“此婦人死者,肚腹鼓漲,裡頭確有嬰孩兒無疑,我司道仵作為保護死者私隱,卻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替死者接了生,嬰孩兒出生,眾人都聽見了哭聲,再到方才如出一轍的哭聲,確係同一嬰孩兒無疑。”
“江長史與死者的丈夫蘇清河,均認為是道仵作換了嬰孩兒,她是從哪裡換出一個相同時辰的嬰孩兒來,莫非此處有一位眾人看不見摸不著的妖怪孕婦,同時生產,與人類的做了交換——”
眾人不由自主的抱了一下手臂,夜晚的江邊總是格外的涼爽。
“又或是道仵作將方出生的嬰孩兒扔進了汾水裡,不水說驗屍地,遠離汾水河岸,即便就在岸邊,諸位試想,她如何在層層包圍下,完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