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夷之躊躇良久。
王玄之知他在想些什麼,該說的他已經全都說過了,剩下的隻能他自己想明白。就衝著如今妖怪頻出,他也可以斷定,將來還會遇上更多這樣的事。
若是他不能斷然取舍,還不如今日便把話說清楚了,免得將來因為不懂,而惹出滔天大禍來。有些錯可以犯,譬如讀書錯字,你可以錯九回對一回,隻要努力總會認出來的,但有的錯,一生隻能夠錯一次。
過了許久,察覺到身邊那道堅定的氣息,王玄之唇角勾了勾,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也習慣了三人行的日子,收起了心神,繼而全心為道一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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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道一被突如其來的尖叫,給嚇得眼皮子直跳,仔細再聽,這聲音著實耳熟又陌生。熟悉是因為才聽過,陌生則是因為又有些不同,這比聖女鮮活多了。
她再抬眼望過去,有些不忍的彆了一下頭。
方才所見到的,正好是翠花撞柱身亡的那一刻,唯一慶幸的柱子是木頭的,她又因年紀小,力量差了少許,但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撞上去的,所以仍撞得頭破血流。
那聲慘叫也是出自她的口,隨後翠花便陷入了昏迷中。
翠花的父母早些年發大水失散了,是靈台村子裡的叔伯嬸嬸,眾人齊心協力,請了個大夫來替她看診的,那大夫切脈沉吟良久,方才說了句,“傷勢嚴重,且患者存了必死之心,傷及了腦中的東西,不容易醒來,即便醒了,也或許會失去記憶,又或者成為癡傻之人。”
牛嬸子勉強擠出笑,她拿出大家湊的銀錢,交給大夫將人送走之後,關上門長長的歎了口氣。她家也有個閨女,同翠花差不多大,幸好她們在早早便訂下了親事,才免了遇上這等子事,翠花就沒這麼幸運了。
眾人守了一會兒之後,各家自有各家事,隻留下牛嬸子看顧,餘人皆散去了。
風平浪靜的表麵,蘊育著狂風暴雨。
翠花的身體虛弱,靈魂也同樣虛弱,她蒼白柔弱的靈魂,望著身體裡多出來的‘人’,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身體,“你是誰,為何會來到我的身體。”
那‘人’如同郊遊踏青,在她靈魂安居地,到處打量,方才靈台村人說的話,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十分高傲的同翠花說,“你醒來也不過是一個傻子,不如由我替你完成心願,你的身體我會好好保管的。”
翠花死都不怕,她連命都不在乎了,怎麼會在這些其他的,所以她搖了搖頭,“我已經快要死了,即便是報複了,又有什麼用呢,這些事情都和我沒關係了。但是死後牛嬸子她們葬了我,我的靈魂才會有香火繼承,所以如果你用了我的身體,在世人的眼裡,我就是沒有死的,我又怎麼會有香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