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說完,便將案卷遞給了兩人。
道一看了個開頭,確認全是失蹤案,便翻到了最後,那裡新添了一片竹簡,瞧字跡便是王玄之的,他將所有失蹤者加了起來,數量龐大得令人觸目驚心。
“這數量真的沒有錯嗎?”不是道一懷疑王玄之人的能力,而是這數量,令她不敢相信,“之前隻聽你說失蹤了許多人,可是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王玄之告訴二人,“謹慎起見,失蹤者的數量,我反複核對過,並無錯漏。”
陳夷之的目光,卻落一個人名上,“這個孩子是誰,怎麼會是王五叔報的案。”
道一也湊了過來,“失蹤的人裡,也有不少孩子,但根據時日來算,有些人比你們還要年長一些,他們如今又身在何方,隻能希望拍花子有一些良心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境遇,有些唏噓道:“王家也有人失蹤麼。”
王玄之看過一遍,已經記下了案卷上的內容,這卷記錄失蹤者的,他更是翻閱了數次,早已了然於胸,仍是接過竹簡,指著上頭的名字,“五叔的孩子,在其年幼之時,便已失蹤了。”
陳夷之本能的覺得不對,“王五叔在王家也是舉足輕重之人,他的孩子丟失了,王家怎麼沒什麼動靜,反而去官府報案,於情於理上都說不通。”
王玄之見也沒外人,便道:“五叔家的事,乃是王家早年秘而不發的秘密。”他望著那個名字,似乎見到了一位潦倒失意的中年男子,“自某有記憶那日起,記憶裡的五叔便整日酗酒,族中的人不願意說,可是阿耶不忌諱這些,楊大伯你們還記得吧,五叔與他的情況有些相似。”
兩人麵麵相覷,道一斟酌半晌,問他,“王家五叔的未婚妻也沒了?王家也從中做手段了?”
王玄之搖了搖頭,“五叔雖比不上楊大伯驚才絕豔,可他是一根繩子擰到底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要做的事必須做成,他寧願被逐出族,也要與五嬸在一起,阿奶舍不得五叔,所以求了阿翁,到底沒有逐出族,隻是讓五叔與五嬸搬出了王家,隻等他想通。”
“阿奶他們這一等,便等了十年。”
“二人離開了太原王家,簡單的辦了婚禮,五叔、五嬸過了三年蜜裡調油的日子,三年後已經生了兩個女兒,阿奶暗中貼補他們,被阿翁發現了,阻斷了補貼,他們帶了兩個孩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就在這艱難的日子裡,五嬸又有了身子,這一回生來是個男孩兒。”
道一不解,“生活已經那麼苦了,為何還要生那麼多呢?不是將原本勉強維持的生活,弄得支離破碎嗎?”
王玄之歎了口氣,“男子在世人的眼中,才能傳承香火,若後代無男嗣,在這個世道下判定,是斷絕香火的一支,被人罵作絕戶的,五叔本來不在乎的,是五嬸一定要生的。”
他又道:“謝家舅父亦是如此,他再疼愛兩個表妹,舅母也必須生個兒子,謝家大房方才能在謝家立足。”
道一有些語塞,千百年遺留下來的問題,她現在去爭辯也無甚意義,隻有每一步向前看,才是當下唯一該做的事,“王家五叔的孩子,是怎麼丟失的?”
王玄之搖頭,“據阿耶回憶,那日還是某先發現五叔的,也是那次之後,某第一次被嚇得病了,迷迷糊糊了幾日,對五歲前的事都記不得了。”
“阿耶說當日五叔歸家,一身狼狽,大街上的乞兒都比他乾淨,門房拉著不讓他進門,某一時好奇溜了過去,被他給嚇暈了去,門房擔不起責任,將五叔嚇暈某的事,告訴了阿耶,阿耶跑去一看,還真是他的五弟。”
“阿耶當時要拉著他去梳洗,隻道敘舊一事,可晚點兒再說,卻被五叔拉住了,說此次回族裡,是來找族人幫忙的,阿耶見他神情緊張,也不敢怠慢,著人去將阿翁他們哄騙了回來,事後被教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