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郎震驚,他從來都是收錢的,今日竟然遇到了同行。他擼了袖子掰著手指,正要與道一理論收錢的事,卻被自家兄長嚇了一跳。
阮思哈哈大笑了起來,開始很小聲,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那種發自己肺腑的高興,能感染身邊所有的人,道一他們三人也不自覺的帶了笑意。
阮七郎從來沒見過阮思這般開懷,“大兄,你怎麼了?”他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其實方才也不是很嚇人,你明明都看不見的,不是被嚇傻了吧。”
阮思此時高興,也不同他計較這些傻話,“大兄今日高興——對了,這麼晚了小七不在房中休息,怎的在如意院外,是有什麼事嗎?”
阮七郎尷尬的摸摸腦袋,“沒事兒,就是睡不著出來走走——倒是安道大哥他們這麼晚了,用這麼獨特的方式來如意院,有什麼想做的嗎?”
阮思何其聰慧之人,自然明白家人的一片苦心,“他們是大兄請來幫忙的,你先彆嚷出去。”
陳夷之的耳朵動了動,“可能來不及了,你們聽——”
約莫有十數人往如意院方向行來,腳步匆匆並不雜亂。
道一無語望天,所以他們這般偷偷摸摸的來,是為了什麼?到最後還不是被對方的家裡人發現了。
王玄之神色如常,“許是伯父、伯母他們擔心你的院子出了事。”
阮七郎最是窘迫,他從來不曉得自己膽子那麼小,一點兒綠光就將他嚇成那樣,還把整個阮府驚動了,他有些愧疚的說道:“都是我的錯,怪我膽子太小了。”
阮思知二老定是不放心他獨自一人的,所以才會有阮七郎在他院子外邊守著,他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三人出場過於特彆,毫無準備的小七成了‘犧牲品’,“某隻是不想提前讓他們知曉,不想讓他們再一次傷心。”
如意院有瞬間的安靜。
蟬鳴聲聲更顯幽寂,蛙叫也是成片成片的。
道一打量著他,阮思穿得比白日更加隨意,許是要齋戒沐浴的緣故,人越發的出塵,衣裳鬆鬆垮垮的耷拉在身上,長發傾瀉如洗,什麼都生得極好,唯有那雙眼睛——
她想若是能睜開眼,又是另一道風華。
“大郎大郎,出什麼事了?”阮父、阮母穿戴著齊整,他們根本就未入睡,一直留意著如意院,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即趕了過來,方才阮七郎的叫聲,死人也能活過來。
夫妻二人進了院子,就被眼前的一幕給晃了神。如意院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驚險,反而其樂融融。二人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阮母看清院中其他三人,笑道:“原來是安道來了,你這小子怎的也學會嚇人了,來了也不同我們說一聲,我和你伯父都快嚇死了。”
王玄之不好意思的笑笑,“伯母,今晚與太衝有約,又不想打擾二老,一時之間想岔了,沒走正道,還望伯父、伯母怒罪——”
阮父的心情更加的複雜,他的兒子與對方交好,本是一件好事,直到現在書院裡,還流傳著一句話,稱二人為‘連壁’,可阮思幾年前雙眼突然失眠,前途一片大好的他,幾乎看不到未來。
王玄之與他同期的,如乘了青雲,平步直上,甚至官職隻差了他一頭,二人同朝為官時,他的心情越發的複雜,“安道來了便同大郎他們說上幾句,我與你伯母先回去歇息了。”
阮思攔下了他們,“阿耶、阿娘,孩兒有事想告訴你們——這位是不良帥,夷之你們認識的,還有另外一位是道一道仵作,想必你們也不陌生”
阮母也是見過陳夷之的,臉上掛著笑,誇讚道:“夷之生得是越發的好了。”又見道一清秀的小圓臉,由衷的說了句,“是個有福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