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林二白有經驗外,謝靈均和齊安兩人是狀況百出。
一個被樹枝把身上衣裳劃拉得差不多了,就連頭發絲兒都被勾得亂七八糟的;另一個衣裳濕了大半,頂著濕了半顆頭,終於顫顫巍巍的回來了。
齊安丟下柴禾,就抱著雙手哭訴道:“小爺的手上,便是口子,我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苦,我一定要告訴我阿娘,還有趕緊給我用最好的金瘡藥!”
謝靈均沒臉開口,他連桶水都打不好,默默的上馬車把濕衣裳換掉了,穿久了很容易生病了,他可不能再生病了,還要阿姐他們照顧。
道一見柴禾來了,“小芝,你會生火嗎?”
紫芝雙眼亮晶昌的點頭,“那好,你教會小安他們,就到一邊兒去玩兒吧。”
等紫芝歡喜離開,她才看向了齊安,問:“從沒受過這種苦?要告訴嵐姨?”
齊安遲疑的點點頭,“對,你害我受這麼嚴重的傷,我難道還不能告狀了?”
道一拍拍手掌,十分讚同,“那麼請這位金貴的齊小郎君,你自個兒駕馬回長安吧,反正我們才到雍州,不過一個時辰的距離,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她眯了眯眼,“等到再走遠一點兒,我可不能保證你一個人回去的安全,萬一路上有拍花子,你生得這般白淨,應當不會讓你做苦工,不過麼,其他的我就不曉得了。”
齊安抖了抖,眼眶驀地紅了,“那麼凶做什麼,不回就不回嘛。”
其實他是真的不敢回去,當初被帶到謝家時,齊先生和嶽嵐可是和他說過的,道一不回來,他就一直跟著,敢單獨跑回來,打斷他的雙腿。
他狠狠的抹了把眼睛,正要放狠話,帶著鹹味的眼淚水,就滲進了手上被刮出來的傷口中,這滋味兒相當於傷口上撒鹽,從來沒受過傷的齊安,有短暫的失語,換來的是一陣鬼哭狼嚎。
“嗷!”眾人下意識捂住的耳朵,連錢小羊和蠻達都不例外。
“痛痛痛!”齊安抱著小手,委屈得不行。
紫芝剛把謝靈均教會,這會兒見他哭,從身上掏出一顆糖遞了過去,“小安哥哥吃顆糖就不痛了。”
齊安將信將疑的接過,放了一顆在嘴裡,那種甜甜的感覺,一下子全在舌尖上化開了,他眯了眯眼,那甜味兒直接傳到了他的心上,令他不由自主的彎了眉眼。
眾人見淚珠還在他的眼睫上打滾,都覺得有些好笑。
柴堆已經點燃了,火光照在兩張無邪的臉上,令人不覺得生了暖意。
但是當他們的目光,落到了那個五六歲的小童身上,不覺得脊骨生寒,若是不想要小孩子,為何又要將他們生出來,之後再拋棄呢。
道一曾經以為自己也是被拋棄的,雖然她對生身父母沒什麼想法,但是隻要想到自己來到這世界上,不是被人歡喜期待的,心裡總是有遺憾的。
所以有些感覺她能體會到。
能讓人接受的最好結果,就是這個小童,也是在戰亂中不慎遺失的,但他沒有好心人撿到他,隻能自己一個人,獨自在墳地附近,生活了五年。
可這不過是她一個小小的幻想罷了,村落就在附近,如果是旁人遺失的孩子,早就去衙門報案了,又何須等到他們來發現呢?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個孩子,氣息有些不對
道一凝眸看了過去,不由得一愣。
見王玄之正在用熱水,擦洗小童的臉,動作十分的輕揉,小童也沒了下晌的張牙舞爪,睜著那雙大眼睛盯著他,小童的那張小臉收兒,將抹布擦黑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