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剛才那是胎動嗎?!好像有條小魚蹭過我的手。”高山月差點跳起來,在迎上蘇念念那無奈的眸光時,她笑了笑道:“念念,我家是有點本事在身上,但采石場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我真撈個人出來,難免被人詬病。
你知道的,這種事最容易被人做文章,當然我不是說不救她,上次提起你的事,對方說來就來了,這樣吧,給我兩天時間,我和高建設商議商議,看能否想個周全辦法,把人全須全尾的撈出來!”
事情有點難,但在高家看來,暫且不算事。
在這個地界上,有的是人能賣麵子。
蘇念念抿了抿唇角,進一步解釋:“山月,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犯了錯,該如何就如何,我所求的,是找人打點一二,不讓人欺負了她去,讓她在裡麵能稍微好過些,你放心,會有人來救她的。”
靳家的兒媳婦,總不能泡在爛泥裡。
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蘇念念想做的,就是在靳家出手前,將陳年年護住,但對方需要個小小教訓,否則,遲早還會犯下大錯。
“那根本就不算事,你放心,明日我就出去辦這件事,保準妥當!”
“山月,麻煩你了。”
蘇念念彎了彎眼角,笑得暖暖的。
……
與此同時,采石場的陳年年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鑿石頭的工作輪不上她們這些女同誌,她們能做的,是把石頭從采石場背到後山空地去,再分發到不同地方。
大大小小的石頭,每日差不多得走上百趟,自幼被父母嬌慣的陳年年第一次嘗到生活的苦楚,連雙手都被磨穿,她肩膀處大片大片的青紫,全是背簍勒緊的痕跡,脫下衣裳時,血跡斑斑,陳年年吃不了這個苦。
鬨過跑過,被鞭笞了數次,老實了,但最磨人的是每日累得死去活來時,發放到手裡的兩個野菜團,和她同期進來的都沒她倒黴。
陳年年咬了一口硬得像石頭的菜團,差點落下淚來,她‘砰’的一聲把野菜團扔在腳邊,崩潰道:“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差點被砸中的伍管事收斂了笑容,他板著臉靠近,一把薅住陳年年的頭發,迫使她不得不仰頭。
“你個狗娘養的雜種!組織上送你來采石場是受苦,不是來享福!想要好的待遇……”伍管事細長的眼微眯,粗糙老手摩挲過陳年年的下巴,嗓音如蛇信般黏膩:“可以啊!那就好好伺候老子,否則,你一個沒錢沒勢的女娃娃,在這裡做到死都沒有出頭日。
其他人尚且有家屬送東西,你……嗬嗬!算什麼東西?!”
對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放肆且輕佻。
這年頭男女大防,走在街上那些男人連多看兩眼都不敢,哪曾像這管事一樣眼神露骨,陳年年嚇得緊緊裹住身上衣裳,半晌,住在她隔壁的馬大姐嗤笑著替她解了圍。
“陳年年,你啥時候惹上這老貨了?我都瞧見他在你門外徘徊好幾次,新人可沒有你這樣被磋磨的,想來這些全是他的手段,你如果受不住,早點服個軟,說兩句好話,隻要伍管事肯幫忙,遲早能出這采石場……”
“不可能——!”
陳年年隻覺得遍體生寒,她咬緊了後槽牙,苦苦哀求道:“姐,就當俺求你,借俺兩毛錢,行不行?!俺想打個電話。”
“我四個口袋一樣重,沒錢借給你,這些話你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當我沒說過。”一提到錢,馬大姐翻了個白眼離開了。
陳年年怔在原地,她隻恨當初的第一選擇錯誤,她不該選擇蘇念念的!那根本就是個見死不救的白眼狼!
……
元旦前一天。
高山月提前和曲藝隊溝通過,把她們編纂的那支舞蹈取名叫做豐收日,以廣大的勞動婦女收割稻穀為背景,通過豪放熱情的歌曲加美妙的舞步來展現豐收喜悅,喜慶的舞蹈、喜慶的歌曲加上紅色服裝,足以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
這次舞蹈二隊的所有人全部參演,其中還包括一隊的精英,為了不出岔子,高山月和薑曉菲深夜都還在帶著她們彩排。
作為交換生的陳葉沒放棄學習的機會,借由蘇念念的關係,她成功混了進來。
初冬的夜變得寒涼,蘇念念領著沈蘿在小灶房給她們熬了紅糖薑茶,暖暖的,每人能分一搪瓷缸,蘇念念抵達練功室時,她們正圍著圓圈休憩提神,站在人群中央的陳葉正繪聲繪色的訴說關於她在國外的所見所聞。
“他們不喜歡跳這種爛大街的舞蹈,喜歡優雅的、充滿節奏感的搖擺舞……”
薑曉菲偷偷翻了個白眼:“嘚瑟,有本事跳一段我看看。”
“我不會。”陳葉語氣微頓,再瞧見提著茶壺走過來的蘇念念時,她眼神驀地亮了起來:“我堂姐會,她當時去進修過!堂姐,還記得詹老師教給你的搖擺舞嗎?你曾在電話裡和我說過的,有印象嗎?”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蘇念念身上。
高山月呼吸一屏,下意識的嗬斥。
“蘇念念是孕婦,你開玩笑也得有個度!”
“那段舞蹈不需要大幅度動作,鬆弛感拉滿……”陳葉的話越說越小聲,最終偃旗息鼓,可她成功勾起了眾人的興趣,卻因無法展示而感到遺憾,蘇念念能看得出大家眼中的失望和疲倦,她把舀糖的湯勺遞給沈蘿,隨即笑著對陳葉道:“我試試,動作記不太清楚了。”
“我馬上給你放音樂!”
陳葉喜出望外,其餘人皆眼神期盼的看向蘇念念。
隨著音樂聲起,蘇念念手臂擺動,隱匿在骨子裡的記憶蘇醒,她跟著音樂舞動,新奇大膽的舞蹈讓眾人看得目不轉睛,蘇念念伸手將高山月拉了起來,所有人皆被帶動,隨節奏搖擺,練功室的氣氛被推上最高潮,排練帶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大家笑鬨成一團,像沉浸在音樂中的小瘋子,連剛才板著臉的高山月都露出了歡快的笑容,她垂眸看向蘇念念,樂道:“還是你有辦法,我看大家現在都很放鬆!”
“這段舞蹈的主旋律就是快樂!”
蘇念念的手虛虛撐著腰。
她側目,笑意頃刻間凝滯在唇角。
三米開外,穿著白襯衣黑褲子的靳川半倚在門扉處,他左手攬著薄呢子外套,表情玩味,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蘇念念身上,有驚豔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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