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什麼時候過來的?”蘇念念剛鑽進後台,就瞧見迎麵而來的蘇見山。
“就剛才,妹妹,蟑螂他們去公社拉了兩頭肥豬回食堂,明日俺給你端兩碗刨豬湯吃吃,你晚飯不要吃太多哈。”蘇見山回到寧縣時,才知道章岩一直力排眾議,給他留著臨時工的位置,他如願以償的回到了部隊,還能幫妹妹打飯,偶爾給柳桃送點小東西,生活簡直美滋滋的。
他作勢要往外走,蘇念念連忙一把拽住對方胳膊,低聲提醒:“陳年年在外麵,她心情不太好,你注意點。”
“俺知道了。”
蘇見山後來才從章岩的嘴裡得知,投機倒把是非常不正確的行為,就陳年年做的那些錯事,關她一輩子都可以,那些僅有的憐憫心在耳濡目染中漸漸消散,蘇見山知道自己是個耳根子軟的,容易被騙,所以,能避則避,一溜小跑,他乾脆從後門溜走了。
那副可愛的模樣看得蘇念念忍俊不禁,她愛操心的哥哥,實則內裡還像個孩子一樣,這樣的人,如何去負擔另一個人的人生,蘇念念明白夫妻間的不易,她希望蘇見山選擇結婚,是因為喜歡、幸福,而不是年齡到了……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蘇念念在踏進後台的那一刻,眉宇間都是隱有愁緒的。
一雙手摁在她的眉頭,高山月探出腦袋,臉上的妝容未卸,她笑眯眯的打趣:“誰惹我們家小孕婦了?!”
“沒有的事。”蘇念念笑著拉下她的手。
換好衣裳的柳桃返回,瞧見蘇念念,她不由得多了一句嘴:“念念,我瞧見陳年年了,是錯覺麼?!她不是因為投機倒把被下放采石場了?還是說當初的事是誤會,那我需要給她道個歉嗎?這件事我心裡總是沒底,她看我的眼神毛毛的。”
高山月笑著搭上柳桃的肩:“陳年年是跟著製衣廠的領導來的,她既能被放出來,要不就是真冤枉,要不就是真有人,天塌了有姐扛著,桃子彆虛她,待會兒等我換好衣裳去會會陳年年同誌,哪怕是再多的誤會都幫你抹平了,不用怕。”
高山月當了一段時間的二隊隊長,和柳桃儼然熟識,她說到做到,換完衣裳後徑直去了觀眾席。
直接把正在和一隊成員閒聊的陳年年給薅了過來。
陳年年是個慣會審時度勢的性子,她明白當初自己能從采石場回來,和靳川還有那位姓高的男同誌都脫不了關係,如果沒記錯,那位同誌說他有個格外囂張跋扈的堂妹在編舞隊,用腳拇指想都知道是誰。
所以當高山月來當說客那一秒,陳年年把所有怨恨都壓在了心底,她眉眼帶笑,仿佛剛才在走廊裡和蘇念念放狠話的那個人不是她,依舊笑著同眾人寒暄:“念念、柳桃,還有高同誌,俺正在和你們一隊的副隊長溝通,關於開春做新衣裳的事,你們如果有需要,都可以找俺的。”
她笑容間沒有任何異樣。
作為製衣廠的銷售,出來拉攏人心是必須手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清楚蘇念念不會拆穿她。
果然,對方隻是淡淡的垂了眼眸。
一副懶得看她表演的疏離模樣。
反倒是那個叫柳桃的,小心翼翼的和她道了歉,陳年年笑著說不在意,算因禍得福,否則她不會從供銷社輾轉去到製衣廠,其中的心酸、苦楚、痛苦,除了靳川再無人知曉,這些表麵光鮮的女同誌,哪兒懂底層人的痛苦。
陳年年笑著周旋在她們中間,落在蘇念念身上的一抹餘光像附骨之蛆,帶著不易察覺的怨毒。
回宿舍的路上,柳桃還沉浸在興奮中:“聽說他們製衣廠有對外零售的想法,衣裳樣式都很新穎,一隊已經有人行動了,念念,過兩日你陪我過去逛逛好不好?!我爸媽這個月的布票都被我薅過來了,正好做兩件衣裳,我一個人還怪不好意思去找她的,但有你就不一樣了,你可是她的好姐妹……”
“不是。”
“什麼?!”
“陳年年並不是我的好姐妹,半個小時前,她剛和我說了斷交。”蘇念念深吸口氣,友情提醒柳桃:“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她確實進過采石場,現在的她和從前判若兩人,柳桃,她接近我們的動機並不單純,你不要太信任她。”
“她總不能就為了騙我兩張布票吧?!”柳桃嘟嚷了一句,她信高山月,剛才陳年年笑得同樣真誠,甚至還和一隊的人約好了時間,其他人都可以,為什麼她和蘇念念就不行?
雖心有疑惑,但看在蘇念念的麵子上,柳桃還是把想要去製衣廠看衣裳的想法壓了下來。
……
一周後,
製衣廠的新穎服裝漸漸在寧縣刮起風潮,隱隱有趕超供銷社的趨勢,甚至供不應求,去往製衣廠買衣裳的那三四個女同誌簡直把陳年年誇出了花,與此同時,一股奇怪的謠言在文工團瘋狂發酵。
“聽說了嗎?!我們蘇副隊看著光鮮亮麗,實際上是彆人的童養媳,她千裡迢迢揣孕肚躲到西北,就是為了躲婆家。”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