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給老子待一邊去！老子給你口飯吃算不錯的了，你還在這兒說老子兒子？你是什麼啊？”
夢娣被嚇得再也不敢說話，隻能捂著臉流淚。
這時，臥室內再次傳來劉迎弟的嘶吼。夢娣略緊張地轉頭看向臥室那邊，臉色十分擔心。可是礙於奶奶和爸爸都在也不敢衝進去。
幾分鐘後，錢太婆就抱著孩子出來了。
“哎喲……看看我乖孫。真好看呀這……一看就是隨我兒子。”
婆婆接過孩子就是一頓誇。陳家德也圍著孩子笑嗬嗬地。隻有夢娣徑直往臥室裡走。
“媽媽……”夢娣站在床前，看到床上那一灘鮮紅的血，大滴大滴地落淚。“媽媽你是不是很疼啊？嗚嗚嗚……”
小女孩眼眶紅紅的，還有些腫。才秋天她的臉就有些龜裂。可能是長期哭出來的。
迎弟抬手抹了抹她臉頰處的淚珠。“囡囡不哭，乖，不哭啊。媽媽沒事，媽媽隻是想要休息一下，媽媽知道……你最懂事了又是大姐，你要好好照顧弟弟妹妹好不好？媽媽可能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但是……媽媽會一直一直愛你，也會一直陪著你……”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弟弟，我隻要媽媽。我隻要你。媽媽你彆走好不好？我以後一定好好聽話，認真乾活，我也會好好照顧弟弟妹妹，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錢太婆在一旁收拾東西，一邊替母女倆感到惋惜。
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兩個閨女又聽話，要是就這麼走了，可就……要是她能挺過今晚就沒什麼大礙……
劉迎弟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吐出。繼續說道：“你彆說這些了，媽媽就問你能不能做到，你是大姐，要好好替媽媽管教弟弟妹妹，聽到了嗎？”
錢太婆接話了：“妮兒啊，你要是能去衛生院的話會更好一點兒，我去跟你婆婆說說。讓你挺過今晚，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你看你有女兒有兒子的，兩個閨女還那麼聽話，就這麼走了多可惜啊……”
話音剛落，錢太婆就出去了。
陳家德母子看了看錢太婆，而後母親就感激地說道：“錢太婆啊，真是謝謝你了，我大孫子能平安出生。待會兒啊我給你包個大紅包好好謝謝你。哈哈哈……”
她笑得合不攏嘴。
“我也不求什麼紅包，我就想要不……你們給妮子送到衛生院去吧？她難產出血，在家裡怕是難治了，能到衛生院去的話，會好一點。要是能熬過今晚以後就沒什麼問題了。”
錢太婆剛說完，陳家德的母親就忍不住反駁道：“哎呀……去什麼衛生院呢？浪費錢，我大孫子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給她一個外人花著那我大孫子以後花啥？再說了，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鬼門關走一遭，這些問題都是很正常的。有活的就有死的，就算她沒了那又怎麼樣呢？不還是為我們老陳家傳宗接代走的？這是功臣這還光榮呢，簡直就是抬舉她了。你就甭管了，家德，去，給錢太婆包個大紅包去。就算是給你兒子攢的福氣。”
婆婆抱著孩子不願意鬆手。
錢太婆歎了口氣，心思還在迎弟那裡沒有收回來。
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本來生完兒子這好日子就來了……可……
唉……這三個孩子也是可憐，這麼小就沒了媽，以後還要陳家德一個大男人來照顧……說起來陳家德也是挺辛苦的。
陳家德拿了一個紅包塞給錢太婆。
錢太婆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村裡的習俗也是做了事兒就是要拿錢的。
錢太婆收了錢，隻得回家了。臨走時陳家德還跟她一起送她回家。
兩人出去之後，陳家德的母親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哼！一個接生的婆子管那麼多事，拿錢還要管事……還那麼貴。要不是看在我大孫子的份上，還不給呢……”
迎弟在臥室裡聽到了這些話，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流出。
她也是想過的。陳家母子不可能拿錢送她去衛生院的。
算了……就算是走了也走了吧。還好解脫一下。
況且看在她為陳家生了兒子的份上，應該會好好處理她的後事免得落人口舌。這兩個女娃對他們來說以後嫁出去了也有好處，所以陳家人也不會太虧待這兩個姑娘，至少能養到嫁人。
這麼一想，迎弟心裡的負擔瞬間輕了不少。
“夢娣，你要好好照顧弟弟妹妹，以後媽媽都不會在了，我會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會變成蝴蝶陪在你們身邊。等你們出嫁那天，媽媽就回來看你好不好？”
迎弟最後一次撫摸自己女兒的臉頰。
平常小女孩的臉是白嫩的，可她的女兒皮膚有些蠟黃還粗糙。
都怪她這個媽沒好好照顧她們。
“好了，媽媽很累，要睡一覺了……你要記得媽媽交代你的事兒知道嗎？乖，彆哭了，要是為我哭的可是要挨爸爸的打的。”
夢娣雖然接受不了這件事，可還是點了點頭。她無法改變事情的走向，更沒辦法挽救當下的局麵。或許媽媽就是要走的。可是她還是舍不得……
看著迎弟緩緩閉上眼睛，她也慢慢憋住眼淚。
“媽媽……我會好好聽話的……嗚嗚嗚……媽媽……”夢娣哽咽地說著。
屋外的奶奶聽到了動靜，趕忙進來了。看到這一場景有些愣住了。而後伸出一隻手探了探迎弟的氣息。
“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的！你看你把你媽克死了！你還不快點滾出去？！”她大發雷霆。
可夢娣卻沒有怕她，而是邊哭邊回答道：“才不是我克死的媽媽，明明是弟弟！他一出生媽媽就走了！都怪弟弟！”
陳家德的母親聽完這句話很是生氣。想要伸手去打她卻又不能鬆開大孫子，反而還嚇到了大孫子。
繈褓裡的嬰兒被嚇得直哭泣。
“你這個掃把星不僅克死了你媽，還嚇著了你弟！看我等一下不收拾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哄起了懷裡的嬰兒，順便還不忘瞪著夢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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