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菜越來越像賭錢,菜賤傷農,菜貴也傷農。
狹長的戈壁省,呈現的是古絲綢之路的坎坷、崎嶇、荒涼。
劉世雨在000高地三號哨位撿拾的遺骸金忠出生在黑山村,經過千年的滄桑巨變土質貧瘠、胡楊林枯死,青土湖乾涸,千年來,黑山村村民麵朝黃土背朝天,卻無法擺脫貧窮和落後,於是被人歸結為“命”。
在古道上行走,一個地方被清泉、綠洲、美酒所陶醉,羌笛一曲絲綢路,胡馬千年五彩弦。古道西風今又現,葡萄美酒話纏綿。
孫雨露的家鄉白虎城紅廟村就是這麼一個風水寶地,清晨的霧氣尚未散去,白虎泉眼濕地蘆葦籠罩著白茫茫的霧,野鴨從蘆葦叢中竄出,蘆葦帶著絨毛蓬蓬的絮,
無風蘆葦漫天絮,不雨棠梨滿地花。
紅廟村原野飄起漫天的飛絮,落在娟娟的溪水裡,迎來小溪裡小黑魚的飛搶,小黑魚攪動溪水,蘆葦絮飄落在胡蘿卜地裡,落在紅廟村地裡勞作的女人紅色頭巾上,紅廟村房前屋後都有潺潺流動的清泉溪流,孩子們在溪流中嬉戲,有這樣一個好地方被人們歸結為“運”。
命是固定的,運是不期而來的。
命運在哪裡?
在我們的手裡。
命運又去哪裡?在彆人的手裡。
一粒米可以挽救饑荒的孩子,一壺水遞給倒斃沙漠中的旅者,就可以抓住生命的每一朵浪花,生命的旅者在回憶裡成為最美的記憶,照耀日後荒蕪的歲月,一個微笑就能挽救高橋下跳河自殺者的生命,淮陰城橋下的一碗餿飯,可以造就韓信曠世之才,人生是一個“o”。
命是圓,運是軌跡。
人生是生命運動的過程,生命沒有任何意義,也許人的生命是推動文明進步的一個標點符號,人生好比地球的運動軌跡,地球也隻不過是宇宙滄海一粟而已,生命是偶然還是必然?生命需要一個有水的地球,生命的產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沒有太陽,如果地球自轉軸不是2340度,如果沒有月亮·····正是這麼多的偶然聚合在一起,地球具有了生命演化和生存的條件,生命的出現時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那麼人的命運何嘗又不是如此呢?
孫雨露就是這樣一個幸運者,種菜靠老天、靠地、靠市場、靠政策。
蔬菜市場敏感性極強,又增添了很多不確定性,蔬菜成為村民生活的晴雨表,當補貼、惠農政策一定時,依靠老天吃飯的菜農孫雨露,在分散的小農經濟麵前,依然麵臨著諸多未知因素,在天災橫禍麵前顯得步履蹣跚。
他的蔬菜滯銷,菜花開花了,甘藍爆芯了,筍子起苔了,詩人寫詩:“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亦學牡丹開。”
哪裡知道農耕勞作之苦,菜賤傷農,菜貴也傷農。
早晨六點,白色的菜花躲在肥碩的墨綠色葉片中間,露水點點滴滴包裹著菜花,早晨六點是摘菜花品質最佳,菜花潔白鮮嫩,是摘菜花的最好時機,蘇葉兒叫醒了睡眼朦朧的六歲兒子航航,“航航起床,我們摘菜花去”。
蘇葉兒迅速起床後,洗了臉,穿著全身連體乳膠下水褲,帶著一雙乳膠手套,像一個漁民,進屋後看到兒子還在睡,卷起兒子的被子,從被窩裡拽起航航,農忙時節沒閒人,孩子航航也可以幫忙,給蘇葉兒打下手,把田埂邊上的菜花套袋,裝筐,這樣蘇葉兒就減少蔬菜裝車批發一個環節。
一個女人,拽著一個孩子,走在田野裡,
“哢嚓”蘇葉兒用鏟子鏟菜花的聲音,仿佛是動人的天籟。
然後是“嘩啦啦”。
這種聲音是包裹菜花的一汪清潔如玉的露水,被孩子航航潑在菜花地裡,地裡泥濘一片。
蘇葉兒穿著雨靴,乾淨的露水打濕了蘇葉兒連體下水褲,下水褲的水珠又落在菜花上····
蘇航航在田埂邊上給潔白的菜花套著袋,露水沾濕了航航的小手。
“媽,框滿了,”蘇航航吆喝著,大聲嘟噥著,顯然表達不滿。
蘇葉兒愛憐的把航航的小手擦乾淨,“航航,你先歇息,媽媽去去就來。”
一個纖弱的身影,弓著腰,艱難的步行在田埂上草叢裡的羊腸小道······
菜花,跌價了,五角跌成三角四分。
不是一元兩角嗎?跌成六角我們認了,一畝還能賺一千多元,跌成三角,孫老板你以前也是莊稼人,那有心這麼黑,你就當我們在農田地裡白白辛苦一天,可是種子、化肥、農藥、薄膜都需要錢,白虎城信用社貸款怎麼還?
說話的是孫雨露的一個堂哥孫得露。
孫雨露被堂哥數落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又羞又氣,半天說不出話來,心裡想,我替人家做事,到頭來卻是這樣的下場,孫雨露隻能尷尬的笑,“老哥,市場就這個價。”
什麼市場,都是你們黑心老板造的孽,老子不賣了,說著他把一筐綠白相間的菜花,灑在了路邊,拿起了一棵菜花,狠狠的摔向了三十米吃草的羊群,孫得露氣哼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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