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窮的隻剩下人格時,人格就已不值錢了。
孫雨露心裡清楚,在他家黑豬脊背上戳兩個血窟窿的人,也不是善茬,他想拿割麥的鐮刀去拚命,又覺得不值得,輾轉反側夜不能眠,想當年韓信遇到小混混,殺死小混混,就得蹲大獄,隻能從小混混胯下鑽過去,胯下恥辱成為勵誌的榜樣,韓信不成名呢?隻能成為曆史的一個千古笑柄。
孫雨露一口惡氣堵在胸中如鯁在喉,憋在心裡,肋骨隱隱作痛。
錢是一把匕首,既能傷人,也能自傷,錢多隻是一種威懾,按照宇宙黑暗森林法則,威懾是一種黑暗森林狀態下的博弈,兩個互不了解的宇宙文明,猶如穿行於黑暗森林中,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威險,當你遇到危險時,亮出來,證明你有強大的力量,不同宇宙文明間唯一和平共處的方法就是威懾,並且是互為威懾。
孫雨露蜷縮在被窩裡,恍恍惚惚做了一個夢,他不是a師147團四連機槍手,而是a師特勤偵察連的一員,在展開極端狀態下近敵肉搏訓練,他刀藝超群,技術精湛。
可妻子蘇葉兒嘲弄他:“慫包一個,人家把我家的黑豬脊梁上戳了兩個血窟窿,你怎麼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兒子遠航也嘲笑他:“爸爸吹牛。”
他揮舞匕首,狠狠的往張二脖子上一抹,寒光一閃,妻子脖子上血跡一片····
嶽父蘇步青大罵,一個蹩腳的舞者,不知會刀劍的真諦,匕首是刀和鞘的組合體,刀要經過鍛打、退火、夾鋼、淬火、回火、最後的淬火才是匕首的真諦。
還有刀鞘是用牛皮壓製,刻出圖案,打孔,才能縫製好刀鞘,刀鞘是容納刀身的“盒子”。
刀柄與刀身之間還有一個圓盤,那個“圓盤”叫護手,一把好匕首,不在於鋒利,在於自省。
一個精湛的爐火純青的工匠,不在於刀刃的鋒利,而在於刀鞘的精美漂亮。
孫雨露揮舞著匕首,沒有成為炫耀的資本,反而卻成了嶽父取笑的笑柄,一個男人的雄風不在於刀鋒的鋒利,而在於刀鞘的精美。
蘇葉兒血流不止,兒子遠航也在哭泣,宋雨露嚇醒了,原來做了一的噩夢。
“葉兒,我的葉兒。遠航,遠航····”土坯房裡孫雨露叫喊著,沒有人答應,隻有院外黑豬的呻吟聲。
黑夜是那麼的漫長,“媽的,我的錢白送人家張二,我的豬還是被人家戳兩個血窟窿。”
隻要你足夠強大,你才能隨心所欲地散錢,現在不行,人家認為你猖狂,錢是地獄,也是天堂,錢是匕首,也是刀鞘。
我要見我的葉兒,那個用手指把我的小鳥滑進時光隧道裡的葉兒,兒子的媽媽葉兒。
蘇葉兒在娘家心裡也空落落,像丟了魂似得,以前忙的上了炕,頭沾到枕頭上,一閉眼呼呼就睡著了,現在到父母家反而不習慣了?
哎,菜花肯定開花就等著喂豬吧,大黑豬喂了嗎?那個欠良心的孫雨露怎麼吃飯?真是女人在娘家,身在曹營心在漢,剪不斷,理還亂。
蘇葉兒失眠了。
咚咚·····,是敲院門得聲音,六點多了,什麼人在敲門,蘇葉兒的娘家是一間裡外屋的套間,蘇葉兒和孩子睡在外屋,蘇步青老兩口睡在裡屋。
蘇葉兒起了床,六點半了,天大亮了,太陽像一隻千年的瓷盤,掛在遙遠的東方,陽光噴薄而出,灑滿了白虎城大地。
“誰啊。”也許是過路人,無意碰到了門口,蘇葉兒又回到了床上。
咚咚咚····又是敲門聲,蘇步青按捺不住了:“蘇葉開門去,可能是張爺陪我一起放牛,昨天晚上陪孫子玩,起床遲了。”
蘇葉兒穿衣出去,打開了院門,是孫雨露,那個氣,堵在了門口。
“滾,我們蘇家窮,就是沒有男人,你也不能進來,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明天我們到鄉政府,把離婚手續辦了。
“那航航怎麼辦?”孫雨露祈求的眼神。
“你不想當父親嗎?是我倒貼的,航航的出生純粹就是意外,我會把他養大的。”
孫雨露無語。
“葉兒,我們家的豬被人······”
我和你已經沒關係了,你孫雨露的豬,與我有什麼關係,一個大男人,也上過戰場,殺過人,放過火,看你那個慫樣,低個頭,活脫脫一個太監,你去殺人啊,槍斃了我給你收屍,坐牢了陪你···
滾,滾,滾,一個慫樣,在家搶女人辛苦積攢的錢,那像一個上過戰場的男人,張二把咋家的豬,戳了兩個血窟窿,你屁都不放一個,不要弄臟了蘇家的門,現在時代變了,我們蘇家也是抗戰軍屬,是有誌氣的人家。
蘇葉兒克製著不讓眼淚出來,眼淚已浸滿了眼眶,如雨一般飄落下來。
“我看看航航,就走”,孫雨露近乎哀求的語氣。
你沒有資格,我是倒貼的,我下賤,航航是我賣屄生的,行了嗎?與你什麼關係?此時的蘇葉兒已經失去了理智,這在農村已經是最惡毒的話。她還是委屈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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