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2年,八百裡秦川進入春天後,老天就像一個幽怨的婦人,天天以淚洗麵。這一洗,就是兩個多月,關中大地天天雨水連綿,眼看著河水暴漲,良田毀壞。由於沒有乾柴,士民生食,生計日艱,哀聲遍野,怨氣沸天。
天子劉協下詔,令司徒王允、尚書仆射士孫瑞、侍中楊讚去南郊高台祭天,祈求上天放晴。
祭天這種與上天溝通的活動,普通人是不能圍觀的,王允三人借著機會,在高台上密謀。
“董賊逆天而行,激怒上蒼,天哭不已,關中恐為澤國。”王允身材削瘦,胡須稀疏,披著蓑衣站在雨中,一陣風過,雨水擊打在有些蒼老的麵皮上,發出輕微的‘啪啪’聲,“天子密詔,令我討賊,願二公助我。”
士孫瑞與楊讚急忙說道:“司徒欲伸大義於天下,我等豈敢惜身?”
王允大喜,“有二位相助,大事必成。然則計將安出?”
“司徒,我觀呂布那廝與董賊舊部日漸不合,”士孫瑞眯著雙眼,瞧著如珠簾一般的雨幕,“何不間之?”
“呂布反複無常,”楊讚在一邊插話,“既然殺得了丁原,說動他,誅除董賊也不無可能。”
“妙哉!”王允在雨水中拍了一下雙掌,水花飛濺,煞是好看,“祭天已閉,我等這就回奏天子。”
陽春三月,泰山郡軍事學院內,楊柳青青,繁花似錦,紫燕銜泥,一派勃勃生機。
“董卓老賊命不久矣。”劉駒拿著一頁紙,看完後自言自語著將紙點燃,眼看著紙條變成了灰燼,便端起了茶杯,小飲一口,望著窗外的無邊春色,思緒不由得飄飛開來。
若是記憶沒有出現偏差,下個月就是董卓授首的日子了。可歎王允一朝權在手,就變成了偏執狂,聽不得半句逆耳之言,本來是大好的形勢,弄成了一地雞毛。不知呂布那廝如何逃出長安,投奔袁紹的?
洛陽周圍二百餘裡的人口被董卓劫持西入長安,裴元紹、管亥先後領了六十餘萬人口過去,以顧元歎之能,今年或許能做到自給自足。自從淳於瓊去了鄴城,河內郡被李傕、郭汜占據抵擋朱儁的大軍,黑山軍也時常抄略河內,董卓一旦身死,李傕、郭汜百分百回長安奪權,暫時空虛的河內是不是不是先拿在手裡,作為北進並州,西入河東的跳板?貌似劉秀當年就是將河內郡作為根據地,然後光複漢室的。
想到這兒,劉駒微微一笑,休戰一年了,是時候讓那小青年們活動下筋骨了,“仲康,安排人手,通知仲德、文若、奉孝幾人來見。”
今日許褚當值,聞言急忙去安排。
正旦後,劉駒調整了已經占領地盤上的主官,將程昱、荀彧、郭嘉留在身邊,再加上張昭組成了核心決策層。由於穀城太過重要,陳宮還是回到了東郡。由於左將軍府的修建還需要一段時日,程昱幾人也在軍事學院內找了幾間房作為辦公場所。張昭是個內政高手,軍事上的事,還是少摻和為好。
“來人,上茶,”看到程昱三人來到,劉駒對門外說了聲,“三位先生請坐。”
“主公,”程昱三角眼上的八字眉剔起,“您是主,我等是從,直呼名號即可,萬勿再稱先生。”
東漢儒學昌盛,於禮法上特彆講究。劉駒已經是身兼兩州州牧、左將軍的高位,屬下見了皆稱主公,那麼上位者就該有上位者的樣子,稱呼手下的時候,直呼其名有點不太講究,叫一聲字完全行得通,再變通,也可以稱呼官位。
“嗬嗬,”劉駒知道程昱愛較真,“這不是叫起來順口麼?”
郭嘉憊賴,不太在意小節,荀彧是個守禮君子,這個時候得撐著程昱,“仲德說的是。主公今後應虛心納之。”接著轉了話題,“不知主公有何事吩咐?”
“太史公,《平淮書》曾言:夫三河在天下之中。河內北倚太行,南瀕河水,易守難攻之地也。”劉駒看著三人,認真說道:“不知此時出兵河內,可是良機?”
“李傕、郭汜二賊可是已回了長安?”郭嘉反應就是快。
“長安送來了消息,”劉駒說道:“呂布已被王司徒策反,董賊不日將亡於呂布之手。”
“董卓若亡,麾下必相互傾軋,”程昱捋著胡須,“李傕、郭汜撤兵也在情理之中。此時出兵,正是奪取河內的良機。主公,可令大軍潛伏於河水南岸,一旦有變,即可北渡河水。莫讓袁紹那廝奪了頭籌。”
就荀彧沒有表態,劉駒看向他,“文若,你怎麼看?”‘咦,這句台詞好熟悉。’說著,劉駒自嘲一笑。
“出兵河內非不可也,”荀彧撣了撣身上並不見的灰塵,“隻是函穀關不在我手,若是關中大亂,西涼軍竄入洛陽,六十餘萬百姓恐遭荼毒?”
“張濟守住了函穀,”郭嘉輕歎一聲,“其侄張繡勇武,號為‘北地槍王’,急切南下。”
“不然,”程昱‘嘿嘿’一笑,“長安有變安,李傕、郭汜二人去得,張濟叔侄難道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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