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軍初到,麵對區區千人,”張燕於是站在統帥的高度上,分析利害,“若不能戰而勝之,則士氣被奪,軍心難穩。今日隻有並力向前,傾覆敵軍,方能重振士氣,斬關奪隘。”說到這兒,環顧部下,見人人膽怯漸去,勇氣複生,大聲喝道:“黑山勇士,可敢再戰?”
不得不說,張燕能坐上黑山軍第一把交椅,絕對是有兩把刷子的,短短幾句話,一幫大小頭目聽後血脈僨張,一起大呼:戰!戰!戰!!
“李大目、張白騎,各率刀盾兵正麵接敵;”張燕適時下達了作戰命令,“郭大賢、雷公組織弓箭手,隻管朝敵陣亂射。”
打鐵需趁熱。李大目等人仗著一股血勇之氣,組織人手,再次朝陷陣營湧來。
彎月穀內,陶升與眭固見張燕傾巢而出,營寨中隻留下數千老弱殘兵看家,數不清的婦孺則漫山遍野的尋找一切可以果腹的東西。原來大軍出征,將營寨中僅有的一點糧草全部帶走了,數十萬留守的婦女、孩子,隻好開展自救。
“造孽啊,”陶升看著一個個枯瘦如柴的婦孺在山林間晃蕩,“如早日聽從陳開疆之言,何至於此?”
“彆管難麼多了,隻希望此戰過後,數十萬婦孺得以保全。”眭固一邊清點著自家帶來的糧草,一邊問道:“密信送出了嗎?”
“當夜就派人去了,”陶升回過神來,“說不得已到了開疆手中。”
“於氐根、羅市、大計,各領麾下走三陘,以為疑兵。”萁關城頭,陳宇捏著一張紙條,“張燕則與黑山其餘頭領取萁關。”看著眼前一個黑瘦的漢子,陳宇從腰間掏出一個銀餅,塞到那人手裡,“辛苦你了,請下去歇息。”說罷轉身麵對樂進笑道:“好一個郭奉孝,果然皆被他料中。”
“可命人將密信送與奉孝,”樂進也笑了,到了此時,戰場的情勢正按照己方預料的方向走,取勝的把握更增添了三分,“以安其心。”
陳宇把密信封好,叫過來一名親兵,讓他騎快馬趕往懷縣城,講密信送與郭嘉。看著親兵下了城頭,陳宇把目光又望向城外的戰場。
黑山軍仰仗著人多,一波一波的朝著陷陣營發起攻擊。高順立在陷陣營中,平靜如水,適時的下達著各種命令。
任你狂風怒卷,我自不動如山。
一個時辰後,感受到身邊袍澤的喘氣聲越來越粗,高順遊目四顧,見黑山軍不顧生死,依舊蜂擁而來,暗道果然都是一些亡命之徒,隻是如此下去,八百兄弟既便再神勇,恐怕會耗儘氣力,累死在沙場。
“弓弩預備,”高順的命令在嘈雜的爭鬥中清晰的傳到每一個陷陣營士卒的耳朵內,“爭鋒袍澤左右散開半步,射!”
位於陷陣營中心的士卒,平端好弓弩,瞄準了自家袍澤略略裂開的縫隙中的敵人,在主將的喝聲中,一隻隻弩箭準確的命中隻有十餘步外的黑山軍。
陷陣營一上場就是硬剛,黑山軍哪裡想到他們還有遠程武器,這一招登時讓黑山軍死傷無數,圍攻的陣型鬆懈下來。
“嗨!”張燕猛拍了一下馬鞍,原本眼看著敵軍出現了傷亡,自己這邊再加把勁就可以壓倒對方了,沒想到奇兵突出,敵人玩了這麼一手。
“燕帥,”王當輕聲道,“我軍傷亡已超過三千了。”
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張燕一揮手,“孫輕、王當,你二人帶領生力軍,從側翼出擊。”這個臉丟不起,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勝一場,既便是慘勝,也要儘全力爭取。
看到敵軍派出了生力軍,高順喝道:“前後交替後退。”
就在孫輕、王當領兵飛奔而來的當口,萁關城門大開,夏侯蘭挺槍躍馬,率領一千騎兵殺出。
一個時辰後,日已過午,張燕呆呆望著眼前的戰場。黑山軍的屍體幾乎是平鋪在方圓不足三裡的地麵上,而陷陣營則全身而退,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艱難的扭過頭來,張燕看到黑山軍士兵雜亂無章的站著,望著袍澤浴血之地,一個個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麵無表情,眼睛裡卻透露出無儘的恐懼。
變得落針可聞的戰場,在夕陽落在西山後才恢複了生氣。清理戰場的忙著尋找柴火,火頭軍準備著埋鍋做飯,營寨還沒完工的則忙著築牢寨牆。
“燕帥,”孫輕端著一碗肉糜來到張燕的帥帳,見裡麵黑乎乎的,便將盛著肉糜的大碗放在案板上,從懷中掏出火鐮,點亮了燈火,隻見張燕縮在角落處,也不由心中黯然,“燕帥,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太過掛懷。明日兄弟率領咱們的黑山鐵騎,到關前挑戰,保管大勝一場。”說著端起大碗,“火頭軍的兄弟們在山上獵取了些野物,因此熬了些肉糜,請燕帥品嘗。”
“放那兒吧。”孫輕一直端著碗,張燕心下歉然,“沒有胃口,等下再吃。孫輕,你來說一說,今日一戰,黑山軍可有取勝的把握?”
“燕帥還是趁熱喝些好,”孫輕將大碗擎在張燕麵前,看到張燕卻不過麵子,伸手接了,繼續說道:“河內軍勇則勇矣,可惜人手太少。咱們數十萬人,就是硬懟,也能踏平萁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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