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判斷出對方並沒發現她,於是貓著腰起身,準備躲開。
誰知剛轉身,腦袋猛地撞上一個人的大腿。
她嚇得渾身激靈,恍然抬頭,對上陳星徹清清冷冷的目光。
她的眼神在怔然後變得慌亂,一時不知道是該起身,還是繼續貓著腰,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麵對他,畢竟那道膩歪的聲音還在傳來,且愈發激烈。
就當許若腦海裡一秒鐘閃過上百個念頭時,陳星徹淡淡開口了:“怎麼不過去玩,一個人在這乾嗎?”
許若呼吸都停了。
她完全沒想到陳星徹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就這麼稀鬆平常同她說起話來,顯然那對男女也沒想到,聲音頓時收住了,空氣裡鴉雀無聲。
許若慢慢地站起來,垂首掩飾自己的尷尬,說:“沒有我認識的人,不知道該乾什麼。”
陳星徹說:“你不是李歲新朋友嗎。”
許若一噎,笑說:“嗯,但她要陪陸燏不是嗎。”
陳星徹看著她,沒說話。
許若又問:“你怎麼過來了。”
陳星徹有點不耐煩:“逼我表演節目呢,煩。”
原來他並沒有給宋楚唱歌,許若一時間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心裡亂糟糟的。
陳星徹又看她一眼,說:“走吧。”
許若沒反應過來:“啊?”
陳星徹盯著許若略顯呆滯的麵龐,幾秒後,忽地扯了下嘴角,表情有點小壞,聲音讓人喉嚨發癢:“還沒聽夠?想繼續聽?”
許若這才想起還有這一遭事,臉“騰”地紅了,忙說:“好,那回去吧。”
陳星徹卻不動彈了,注視著她,慢慢勾起一抹戲謔地笑,問:“害羞?”
許若看著他,嗓子發緊,說不出話。
陳星徹卻像是沒注意到女生的局促,上前幾步,俯身看她,似在打量。
離得好近。
許若能感受到男生身上那股凜冽又獨特的冷香味道,混雜淡淡乾燥的夜風氣息,如果她敢抬眸的話,怕是都能看得清他睫毛的長度。
許若卻選擇後退一步。
她太怕自己失態。
忽然吹來一陣晚風,吹拂起她的長發,幾縷發絲黏在臉頰上,淩亂卻出塵,上妝後皮相之美儘顯,目光柔柔地亮著,似掬了捧月光。
陳星徹沒有再逼近,隻是輕哼一聲。
許若的心像無數的鴿子嘩啦啦起飛般顫抖著,她的臉更紅了,感覺渾身都在發軟。
陳星徹很快又恢複以往的懶散模樣,說:“不逗你了,走吧。”
說著先邁步往前走。
許若半天才呼出一口氣,跌跌撞撞跟上去,好幾次失神地差點撞到他的後背,卻又在失態的邊緣把自己拉回來。
這一刻,真的像影子跟在他身後夢遊了。
快接近花園的時候,許若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給陳星徹惹麻煩,於是故意落後陳星徹許多。
而陳星徹始終沒回頭看一眼,直到走回座位上,趙杭問:“你去哪了,我們都玩完一輪了。”
陳星徹想說出去透口氣,遇見個人聊了幾句,一轉身,才發現許若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怔了一下,卻並不在意,很快將見過許若的事情拋之腦後,對趙杭說:“給哥拿點牛排吃唄。”
趙杭不樂意動彈,說:“乾嘛使喚我,我為了你能早日拿到大師名品,絞儘腦汁幫你弄無人機慶生,你一句感謝的話沒有,還讓我給你乾這乾那。”
無人機表麵是陳星徹送宋楚的驚喜,實際上都是趙杭安排的,在今晚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趙杭準備的是無人機。
按理說是該感謝趙杭,可陳星徹見趙杭神經大條的樣子,頓時氣兒不打一處來,一腳踹他腿上:“你說為什麼,就這幾個破飛機,你能花二十萬,你昧老子多少錢?”
此話一出,趙杭臉色頓時變得又黑又紫,瞟了眼在彆桌玩得正嗨的宋楚,忙說:“行吧,你小點聲彆讓她聽見了,她要是知道不是你準備的,又要覺得你敷衍,我去給你弄牛排還不行嗎。”
陳星徹知道趙杭是要揭過貪贓問題,卻也不在乎,這筆錢夠他使喚趙杭一年的了,他笑笑:“現煎的,肉眼,七分熟,撒點羅勒碎。”
趙杭撇了撇嘴,嘟囔著:“事兒還不少。”
又不敢大聲說,很快下去準備了。
……
回去之後,許若還是坐在角落。
她和他們圈子不同,沒多少共同話題,不必硬容。
大概又獨坐半小時,吳佳蓉給許若打電話,來接她回家。
她起身去和宋楚道彆,宋楚沒空招待她,隻隨便找了個傭人帶她離開。
許若想了想,又去給李歲說再見。
李歲拿出手機想添加她的社交賬號,無奈她的手機不能上網,隻好先互相交換號碼,等回家之後再添加好友。
臨走前,李歲笑著對許若說:“下次見。”
許若也笑:“下次見。”
轉身的時候,不動聲色瞥了眼陳星徹,人家正小口吃牛排呢,她收回目光,走得頭也不回。
出了大門才發現居然是許君山和吳佳蓉一起來接她。
吳佳蓉笑得不行,說:“你爸聽說你進富人區了,說什麼都想來見識一下。”
“噗哈哈哈……”
一家人說說笑笑一路。
回家之後,許若在樓下喂了會貓,又和許蕭打了通電話。
上樓後見吳佳蓉正看電視。
不知道為什麼,她忙活半天,卻還是感覺一晚上的感情無處安放。
許若實在亂透了。
她半夜起床做數學試卷。
可是哪裡又能做得下去,一道題寫半小時也沒寫完。
她索性把試卷放回書包,打開電腦,點擊未完成的小說,接著寫下去。
而這一次,她給這本還沒成形的書,取了個名字。
網絡上有一段話,說道:你可以在surti這個詞中體會到甜蜜,痛苦,哀愁,年輕,刻骨,暗戀,孤獨,燥熱,陽光,河流,皮膚,腰窩,流動的樹影……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一段surti。
所以,她給小說起名《夏悸》。
不是在surti發生的悸動,而是每一次想起他、望向他、回憶他時,都會感受到夏天的滋味,即使在隆冬,也一樣在過surti。
這一切正如她對陳星徹的感情。
慢慢滋生卻要悄悄壓抑的小情愫,好似盛夏時節熾熱的陽光,透過樹葉濃蔭漏下來,遮掩不住地耀眼了一整個青春。
不會有人永遠在夏季,卻有人永遠在夏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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