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帶著黃太來療養院之前已經通知了院方,像是宋嵐身份特殊,病情也特殊,所以療養院這邊格外重視,在各方各麵都小心謹慎著,尤其是在探訪上,院方需要確定對方不會刺激患者情緒才行。
宋嵐一大早去了花房,虞念告訴黃太,這是母親在療養院裡最愛待的地方。
花房裡有幾株奇珍異草的,那都是母親來了之後給栽活了的。黃太感慨說,“以前在虞家的時候你母親最愛打理花草,一些個養不活的養不好的植物到你母親手裡都會被伺候得很好。”
曾經的虞家老宅是江南園林設計,風景自然不用說,但最惹眼的也當屬虞家的花園,除了有園丁的功勞外,母親也傾了不少心血在上麵。
母親喜歡奇花異草,所以就在園子裡栽種了不少,各個活得潑實茁壯。在療養院母親愛花栽花的本事沒忘,可偏偏就是不記得人。
虞念曾經一度崩潰,天天以淚洗麵。她問院方,為什麼母親能記得花草都不記得他們呢?
院方為此也是無解,隻能歸到腦記憶和腦功能上了。後來虞倦洲說了一句話讓虞念釋懷了,他說,“母親經曆了不好的事,能忘了也是好事,起碼她活著,我們在這世上還有個親人。”
是啊,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宋嵐哪怕人在療養院,身上的氣質也跟尋常患者不同。雖說上了年齡,可看著一點都不老,有著江南女子的婉約和大家閨秀的學識氣質,加上年輕那會很注重保養,所以宋嵐看上去比同齡人都要小上十來歲。
今日的宋嵐穿了條煙青色旗袍,天氣漸冷,她披了條紫色披肩。周圍都是花草,陽光從玻璃頂輕輕灑落,上午的陽光清脆,輕輕淺淺罩在宋嵐身上。
宋嵐的醫師帶著虞念和黃太來到花房,黃太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宋嵐坐在椅子上在擺弄著一小盆的植物,眉眼溫柔,臉上有清淺滿足的笑容。
黃太心裡又酸楚又感歎的,她說,“嵐姐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在哪,氣質都是最好的。”
“性格也好,從不亂發脾氣,跟其他的患者很不一樣,我們這裡的人都很喜歡她呢。”醫師輕聲說,“就是有時候脾氣挺倔的,天都冷了,死活不穿厚衣服。”
黃太笑得苦澀,看向虞念,“你母親特彆愛美,尤其喜歡穿旗袍。”
虞念輕輕點頭,是啊,而且母親本來就是江南人,早就習慣了江南的氣候。她跟醫師說,“可能母親以為這裡還是江南,平時就多麻煩你們了。”
“放心吧。”醫師說。
探望的時間不能太長,醫師們也是怕外界的信息會乾擾甚至刺激到宋嵐,醫師千叮嚀萬囑咐後才放心離開。
虞念和黃太進了花房。
花房裡並不潮悶,北市的秋天氣候比較乾爽,連帶的花房裡的氣息好聞了不少。清爽的植被氣,還有淡雅的菊蘭香。
更多淡雅的氣息是來自宋嵐,她高雅,療養院裡人都暗地裡稱她是一株深穀幽蘭。
虞念輕步上前,走到宋嵐的椅子前輕輕蹲身下來,拉過宋嵐的手,“媽媽。”
宋嵐的目光落在虞念臉上,看了她好半天,好看的黛眉微蹙。許久將手抽了出來,沒說話,視虞念為無物。
黃太見狀愕然。
而虞念呢,似乎早就習慣了,她沒受打擊,反而笑著說,“您又栽活了一株植物了呀?”
就是她手旁的那盆,小小的幾株嫩芽從泥土裡冒出來。宋嵐不語,將那盆小花重新拿在手裡,看著裡麵的嫩芽微笑。
虞念不心酸是假的,母親的眼神柔和,卻不是看向她的。
“媽媽,今天有位朋友來看您。”虞念輕聲說。
黃太走上前,微微彎身下來,“嵐姐,還記得我嗎?”
宋嵐聞言後抬眼看她,看了許久後眼神又移開了,就跟看見虞念的反應一樣,沒什麼反應。
“我是黃太太呀,許芸。”
宋嵐還是沒反應,就很專注地擺弄花盆裡的嫩芽,眼神柔和得像是看著剛出生的孩子。
黃太有點著急,將手上的鐲子往宋嵐麵前一伸,“嵐姐你看,這個鐲子還記得嗎?”
虞念見這一幕心底隱隱覺得不安,但想阻止已經晚了,就見宋嵐麵色一下變了,呼吸急促,竟一聲驚駭,緊跟著就要衝出花房。
虞念一下抱住她,寬慰,“沒事的,沒事的,放鬆、放鬆……”
可宋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使得叫得歇斯底裡,力氣意外很大,竟生生一把將虞念推開。
虞念一個身心不穩倒地上,手腕就被劃傷了。
可她顧不上自己的傷,趕忙起身來拉宋嵐,很快醫師們聽見動靜趕了過來,將宋嵐帶出了花房。
黃太在原地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眼眶倏地就紅了。她顯得十分懊惱,一個勁跟虞念解釋說自己真沒料到會這樣,她隻想讓宋嵐想起自己來。
虞念沒怪她,輕聲說,“可能手鐲跟虞家的過往有關,所以母親看見了情緒激動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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