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睜眼便是初十,掏箱底拿出走親戚穿的衣服,然後紮兩條麻花辮。先到後院灶屋煮豬食喂豬,再吃完早飯後洗臉刷牙。
放假的弟弟何豐收也伸著懶腰起床了,利索地洗完臉刷完牙,就端端正正坐在飯桌前。
“我們都走了,豬豬些怎麼辦?”
何麥穗吞下最後一口饅頭,回答道:“我跟巫俊生打過招呼了,他會來幫我喂一下的。”
“行,那小夥子還是值得信任。”
鎖好全部的門後,便聽到媽媽問道:“那門鎖了,巫俊生怎麼進得去?”
何麥穗見四下無外人,便將一個單獨鑰匙藏在土磚縫隙裡,最後用土塊給遮住。
從外表看不到有鑰匙,這才放心地朝公社車站走去。走大路要繞路很遠,往往會選擇走條小道,翻過幾個小山坡便到了。
購票乘車,按票上的信息坐位置,她跟弟弟坐在一起,媽媽跟一位眼生的婦女同誌坐在一起。
坐滿便發車,一人一票,不超載。
客車抵達縣城車站,人群熙熙攘攘,何麥穗緊緊握著弟弟何豐收的手,另一隻手與何母的手緊緊相扣。
肩撞肩走出車站,然後按照上次來的路線朝著國營飯店走去,街上隨處可見二八大杠自行車的鈴聲,以及小販的吆喝聲,“炒米,炒花生,炒瓜子欸!”
這些聲音一路上伴隨著他們來到了國營飯店,來得略微有些早,新娘新郎還沒到,想必還在接娶的路上。
大舅與大舅娘紅光滿麵地站在飯店門口,笑著接待客人,男同誌就遞煙,女同誌就讓其進去抓糖吃。
一旁的兩人就是陳思嘉的父母,兩人沒多少客人要招呼,隻因今天是男方泡酒,大部分都是大舅一家的親朋好友。
何麥穗帶著弟弟何豐收隨著何母走了過去,大舅與大舅娘像是無事發生一樣,覥著臉前麵招呼他們,讓她與弟弟去抓糖吃,還說外公外婆也在裡麵坐著的。
看到媽媽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然後嗤笑一聲後,朝著裡麵走去。
外公外婆率先看到他們,直接站起來喊道:“金鳳,穗兒,豐收娃,我們在這。”
何麥穗聞聲看去,發現那一桌除了外公外婆還有其他人,其中兩張略微熟悉的麵孔,她想起是大舅娘的父母,也就是表哥的外公外婆。
二人也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黝黑的皮膚,帶繭的雙手。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外麵響起嘈雜聲,她便知道是新娘新郎來了,飯店裡的人紛紛起身朝外麵看去,門口更是被人的身體擋住了。
“家偉這娶的城裡媳婦,看起來不一樣欸。”
有人對這話嗤之以鼻,“有啥不一樣?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咦,新娘子看上去一點喜悅都沒有,喪著個臉,咋回事哦?”
“唉,看著都難伺候,這軟飯還是不好吃哦。”
“吃軟飯也好過上門女婿,至少娃還是跟自己姓。”
也是佩服這群人,聊著聊著還能聊到上門女婿這塊,聽了一耳朵的媽媽心裡倒是起了彆樣心思,扯了扯她的衣袖輕聲問道:“穗兒,我不想你嫁遠了,也怕你到婆家受到蹉跎,我們可以招個上門女婿?”
讓她一驚,“想想就算了,在老一輩的觀念裡,窮死不耕丈人田,餓死不進蘿卜園,寧願窮死都不會讓自家孫子當上門女婿!”